“将军,将军。”受伤颇重的苗易将军听到宁非隐含激动的声音慢慢抬起头。
“将军,属下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宁非一直冲到床前才刹住脚步。
“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苗易唇边含笑,“瞧你,都是副将了还毛毛糙糙的,这里幸亏没有外人。”
宁非的目光触及苗将军不能动弹的双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浅了,心里也没那么高兴了。
苗将军一眼看穿了宁非的心思,笑着道:“不是有好消息的吗?快说说,让我也沾沾喜气。”
宁非这才道:“将军,我不是孤儿,我有爹娘,您一定不知道我爹是谁?徐大将军,将军,我爹居然是徐大将军,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嫡长子,想不到吧?我居然是将军之子。”就是现在他都还觉得是做梦。
苗将军一怔,然后笑了,“难怪我老觉得你长得像徐大将军,没想到真是亲父子。”他想起自己曾经的怀疑,上回进京还特意把宁非喊过去想要给徐大将军瞧瞧,可惜徐大将军不在府里没见着。若是当初见着了,宁非是不是就能早些认祖归宗了?
“将军认识我爹?我跟他长得很像?”宁非睁大眼睛热切的看着苗将军。
苗将军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注视着宁非那双与徐大将军如出一撤的星眸,道:“像!很像!”他与徐大将军何止是认识,没有徐大将军就没有他的今日,大将军于他有知遇之恩。想起过往,苗将军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真的呀?那将军您与我讲讲我爹吧!”宁非兴高采烈,一口一个我爹叫得可亲了。
倒不是他势力,而是他相信阿九,既然阿九希望他回去认祖归宗,那就表明这个人还行。
阿九在信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字里行间宁非还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想象着阿九坐在轮椅上一脸嫌弃地碎碎念:这可是根粗大腿,你可机灵点,上心点,抱住了!他是大将军,圣上的心腹,手里的资源大把大把的,随便漏一点都让你少奋斗十年。漠北与匈奴正在开战,有他杵在京中你就没有后顾之忧。别觉得你是他儿子,他会为你尽心尽力,他的儿子可不止你一个,你又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能有什么感情?嘴巴甜点,眼头活泛点,再是亲爹也得哄,懂吗?
宁非表示哄人这活儿他会,而且还挺娴熟的,这不,还没见到人就一口一个我爹叫上了,他已经决定一会回屋就给他爹写一封来自灵魂深处的书信,绝不会让阿九失望。
宁非向苗将军打听他爹的事情,从中判断他爹的性格喜好,脑中思索着一会书信上的内容措词。
苗将军和宁非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等宁非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从窗户射入,形成一道粗粗的光带。
“将军,都是属下不好打扰您休息了。”宁非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内疚地望着床上重伤的苗将军。
苗将军却笑着摇头,“打扰什么?我这一天到晚躺着也没个事做,我还要谢谢你来陪我说话呢。”顿了一下他又道:“宁非啊,我现在伤成这样,也上不了战场了,漠北我怕是不能呆了,我一走朝廷肯定会另派将领过来,你们——”他有些说不下去。
若不是实在迫不得已,谁愿意把自己的嫡系交予别人手上?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啊!在他们身上他花了多少心血?他不怕交出军权,但他怕别人糟蹋他的兵,轻轻易易就把他们推向战场做了炮灰。军中排除异己大多用这样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宁非这才猛地想起阿九信上还说了一事,他脸上带着愧疚,期期艾艾地道:“将军,属下还有一事忘了给您说。阿九说圣上升了我的官职,让我当什么镇北将军,漠北不会再另派将领过来了,圣旨明天就能到了。将军,我——”他觉得很对不起苗将军。
苗将军却面露喜色,打断宁非的话,“要是这样就太好了!”他用眼神止住想要开口说话的宁非,认真对他说道:“宁非,我宁愿漠北的守将是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我,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相较于别人,我宁愿你来做这个守将。这些日子你也磨砺出来了,足够独挡一面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回了京城圣上不会亏待我的,你要是还念着我的好,那就好好守着漠北,把匈奴赶回去,一定要守住漠北啊!”
“将军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的。”宁非心里很不是滋味,却郑重其事地跟苗将军承诺。
“这样我就放心了。”苗将军眼底都是欣慰,他看着宁非,非常庆幸,幸亏还有宁非,不然漠北交到谁的手上他都不能放心。虎父无犬子,即便是在民间长大,大鹏鸟依然是大鹏鸟!他现在都迫切的想要看到宁非绽放出自己的光芒。
宁非从御书房出来,面上虽淡淡的,其实心里可不高兴了,圣上这又是抽什么疯?有事没事就把他拎到跟前,关键是很多时候压根就没什么事,圣上只是让他伺候笔墨,短短五天他都已经给圣上磨了六回墨了。
他不过是个六品小主事,即便身上有个忠义侯的爵位,也只是空有名头领些俸禄,其实是没有实权的。圣上这样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几位阁老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善了,还有都察院的御史们,恨不得能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佞臣。佞臣都还是好的呢,他们目光不屑,透出的意思明明在说他是弄臣!
哎!明明人家靠的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