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新手腕颤抖,方才吴征夺过长剑之后,剑光耀目,手腕上一片凉意掠过……幸好吴征没有伤人之意,只以剑身抹过以表伤敌,若是以剑刃滑过,这只手便已废了。
吴征久未与人动手,今日却是行云流水,夺剑之后更颇得倪妙筠刺杀项自明时所使【云雾十三式】的精妙神韵,不由颇为自得。——倒不是他在红粉窝里呆得久了,连武功都学女人的路子。而是今日旨在立威不愿伤人,当下的阵仗,又以这手轻盈无迹,如梦似幻的剑招最为合用。
群豪此前的喝彩声戛然而止,此刻尚未反应过来,有些是修为不足压根看不清吴征的动作,有些则是太过震撼。倒是庄东率先跪了下来砰砰磕头,吴征饶了他性命他心知肚明,只是拙于言辞,心情又是激动又是骇然,除了磕头已说不出话来。
“谢公子不杀之恩。”墨雨新见状也是拜倒,再不敢抬头。
“都起来吧,比武切磋而已,我伤你们干什么?”吴征一拂衣袖,道:“你们武功还不错,不过还不够。”
劲风扑面,吴征的武功还没到仅凭衣袖就能托起人的地步,可五人会意,不敢违抗,忙起身之后向韩铁衣拱了拱手立在一旁。有言在先,挑战若是不成,韩铁衣要重罚的。
“不急。”韩铁衣朝他们冷笑一声,又向吴征冷笑一声,道:“得意什么,你敢闯一闯么?”
他指着的,仍是那五名兵丁。吴征回以一声冷笑,道:“谁说我不敢?”
群豪闻言又是精神一振。吴征不伤五人,令群豪对他好感大增,手下的功夫又是让人又惊又佩,不似那五名兵丁,武功稀松平常,全靠着一招鲜吃遍天。吴征若是破了阵,也好杀杀韩将军那副嘴脸的威风。——以吴征方才展露的武功,放眼整个盛国都能数得着,还能破不了小小的军阵?
吴征还是如前的步伐,两步踏地。良机当前,群豪恨不得把招子贴在他身上,好看清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只是这两步下去,兵丁依然面无表情,全然不为所动,仿佛石雕泥塑。吴征见状,屈膝,上身下伏,仿佛一只即将扑食的豹子。
此前那一番惊雷电闪般的一瞬依然震撼人心,群豪满心期待吴征这一回看上去更为凶悍的扑击又会是何等地威力。吴征却忽然直起了身,双手一撩鬓边松散的头发,道:“我闯不过去。”
韩铁衣都打了个跌,接着骂出了群豪的心声:“无耻!”
“要受伤,回去了不好交差,又指望不上你帮我分说清楚。无耻你……你……什么。”吴征嗤笑一声,扬了扬手道:“走了。”
“你什么时候来营里?”
“再过三日吧,三日后就来。”
韩铁衣回过头来,向群豪微微一笑道:“服气了没有?”见群豪默不作声,遂抽出长剑,在五名兵丁脚下划了条五丈长的线。
“你们不服气,以为本将讨了便宜,刻意为难你们。却不知本将不曾讨便宜,更不是刻意为难。你们这里闯不过去,到了战场上一样闯不过。”韩铁衣一指划下的线路,道:“一个千人队便不止这般长,若俱是手持朴刀,以他们的阵法步步推进。你们的轻功能跃到哪里去?你们的机巧又能钻到哪里去?”
“咦……”
群豪疑惑不定间,交头接耳了好一会,韩铁衣才摇头叹息着道:“方才本将听到有人说要自在,不知若是国土被践踏,百姓被奴役,大臣遭羞辱的时候,你们还会不会自在,又到哪里去自在?”
他回身指了指墨雨新等五人道:“你们的武功比起他们五人强得多又有何用?本以为盛国虽羸弱,不乏血性的汉子,如今看来,呵呵,可叹,可叹……本将也懒得罚你们,今日到此为止,你们要自在,那便自在去。”
韩铁衣的话说得云山雾罩,江湖人士的事情,怎地说到了家国天下去。群豪心中生疑,一时又不敢多言。军中不比别处,随意插口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只是折腾了大半日,可谓一事无成。墨雨新等人的武功在群豪中已算得上一把好手,却连五名兵丁都及不上,群豪心中悻悻,十分没趣。
三三两两回了住所,不免又说起今日事来,谈起如何破去兵丁的刀阵,便有人哂笑道:“那位公子都破不了,依我看,你还是省省气力得了。”
“老子活了半辈子,他娘的来此这受窝囊气,老子……老子……他娘的真窝囊!”胖和尚顶着颗锃亮的光头,一条蜈蚣般的疮疤却十分醒目。他激动得面皮通红,这条伤疤更似活过来一般狰狞可怖。
“我们都破不了,也没甚么窝囊。要说窝囊,也轮不着你苦智大师。”墨雨新看上去颇受打击,五人合阵连两招都没接下来,一副此生无望的模样,忍不住挖苦道:“那位公子都都破不了的阵,你苦智在那里唉声叹气,莫不是借机往脸上贴金么?”
“你……好好好,老子这笔账先给你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老子和你算算清楚。”苦智和尚敢怒不敢发作,此前军营里几番有人说僵了动起手来,都挨了好一顿收拾,轻易没人敢再犯。
“等着你……”墨雨新对苦智兴致缺缺,却喃喃念道:“那位公子与韩将军说的话,似是三日后也要入营?听他口音不是盛国人,莫非与韩将军一样是秦国人?韩将军说什么家国天下的事情,又是何意?莫非这几月外头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群豪大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