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至极的人,呼吸是臭的。
侯先生怒不可遏,“你、你、你——”
愤怒导致语言组织能力迅速弱化,以至于“你”之后竟无以为继。
后脑突突地跳,但不是因为疼痛,某种难以言喻——或许是复仇的快意正无限恣纵。
星琪漠然看着地上打摆的影子,毫无内疚,更无不忍,似乎就算老人被气得心脏病急发就地倒下也无所谓。
她才不在乎后果。
再说,他这把年纪出门带四五个保镖,至少有一两个懂急救。
轮不到她关心老人脆弱的心脑血管。
老人好容易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星琪打断他:“我讨厌不好的事情,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特别是你这种。”
“黄毛丫头,口气不小。”老人怒极反笑,高高举起拐杖,林间随即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星琪冷冷地注视着他:“你要没彻底老糊涂,博士没那么贪心,应该知道别耍花招,给我票让我去国外——对你,对博士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否则,有什么办法既不泄露你们的秘密,又能继续为所欲为?”
老人伪装的慈祥亲和此时消失殆尽,右手急促地摩挲龙头。
世间三件事藏不住,贫穷、咳嗽和爱。
他掌控欲太强,但又没有足够的心智支撑yù_wàng,志在千里的老骥眼下扶着拐杖,抖索得行将就木。
“哦……”星琪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上次被你们动过刀子,给我留下失忆症。所以你想,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问出怎么避开陷阱取出东西,那就再把我关起来,适当调|教,没准儿我会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对你唯命是从。”
两个持枪的保镖为老人补足底气,他不置一词,任凭山风吹,自岿然不动。
不用回头,星琪察觉到另有两个保镖手持电棍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她从老人眼中看出轻蔑:年轻人,出外浪荡一阵就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太嫩。
轻敌一贯是失败之母。
“说老实话,侯先生。”星琪十指交叉,掌心向外伸展,关节发出几声脆响,“别拉我兜圈子,让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和博士还有机会。”
“现在嘛……”她摸了把耳垂,注意力放在宅院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上,有一会儿没再言语。
老人从牙缝中挤出单字:“我在听。”
“你想知道?”星琪弯弯眼,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话锋突转,“其实你根本不想买博山炉。”
她站在上风口,风将话语带去第三者接近的方向。她看到任怀成的身影在小道转弯处一晃而过,他停下了。
任怀成来,刘卓应该在附近。
老人没她那么好的耳力和眼力,以为四周都是他自己的人,遂也不打遮掩,“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另外一尊博山炉不在你手上,所以就算我带来的是真品,你也不好摆上台面,毕竟真的只有一尊。万一让人知道你买了另一尊,无论是真是假,风言风语你吃不消。”
星琪一点点抬高音量,“不过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你想要,但不想付钱。你真正想要的是被我偷走的东西,因为那些都是你给自己留的陪葬品,对吧,侯、爷?”
老人终于忍无可忍,挥动拐杖没头没脑打过来,“够了!”
以他的年岁而言,力气够大,“你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
星琪不闪不躲,“我人已经在这儿了,你还担心什么?”
老头打累了,也被她气糊涂了。
因此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
“这次交易有中间人,还有敬重你的晚辈。你在别人面前挺要面子,你不想让中间人知道你名义上叫他来验货,实际上是为了我。你也不想言传身教晚辈,想要什么尽管去偷,不想付钱干脆明抢。你明白年轻人走上岔路容易,走回正道很难。万一再多一个像我这种不听话的,到时候亡羊补牢都来不及,所以叫我陪你散步,把你丑恶的嘴脸只暴露给我一个人。”
电|棍抵在腰后,保镖一声怒喝让她闭嘴,星琪扼腕叹息。
新开启的嘲讽技能意外好用,没把老头气上担架,她很不甘心。
老人气息粗重,y-in沉沉道:“你真不在乎夏家小友?”
星琪指着对准她的黑洞洞的枪口,老人挥手,枪口示威似的晃了晃,警告她别乱说话,随后拿开少许。
“侯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老人稀疏长眉不自觉一皱。
“我帮你算一下。”星琪举起手,“从我们见面,到吃饭,一直到现在,至少过去四个小时。你有收到过别的消息吗?”
老人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确忘了什么,他再次举起拐杖,但手脚的抽搐让他站立不稳,几乎握不住杖头。
“谁在哪儿!”
就在这时,保镖的叱问让任怀成顺理成章地从藏身处露面。
任怀成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微微躬身,看似给予“侯爷”形式上的恭顺,实际上看他的眼神和来时判若两人,“侯爷,时间不早了,我来跟您告个别,家里有孩子,实在不方便久留。”
老人“啊啊”了两声。
和言语失灵相配的是涣散的眼神,他艰难地寻找了好一会儿焦点,最后手一松,拐杖闷声落地,人则无力地靠向扶上前来的护工。
星琪缓缓后退,见她没有对老人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