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勃,亲爱的……”瑟曦开口。
“我说过了,给我退下。”劳勃的坚持里有几分他昔日的刚毅。“你是哪个字听不懂啊,臭女人?”
瑟曦拢起她的裙子和自尊,领头走向房门。蓝礼公爵和其他人跟在后面。派席尔大学士留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把一杯浓浊的白色液体递给国王。“陛下,这是罂粟花奶,”他说,“请喝下去,给您止痛。”
劳勃用手背挥开杯子。“快滚,老不死,我再过不久就要一睡不醒了。滚出去。”
派席尔国师给了奈德一个受伤的眼神,拖着脚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艾德·史塔克和国王两个人,壁炉里的火焰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房间中的温度竟不在像之前那般炽热逼人,而是温暖起来。
“劳勃,该死的!你竟这般鲁莽!”艾德神色哀伤的说道。
“啊,混蛋,奈德,”国王粗声道,“我好歹宰了那王八蛋,对不?”一撮蒙尘的黑发落下来遮住他的眼,他抬头瞪着奈德。
“我该把你也宰了才对,连打猎都不肯让人安安静静地打。罗拔爵士找到我啦。说什么要砍格雷果的头。想来就不舒服。我没对猎狗讲。让瑟曦去吓吓他罢。”他笑到一半,突然一阵剧痛袭身,便转为闷哼。
“诸神慈悲,”他喃喃念道,疼痛地喘气。“那女孩。丹妮莉丝。她只是个孩子,你说得没错……这就是为什么,那女孩……天上诸神派这头野猪……派来惩罚我……”国王咳出一滩鲜血。
悲伤模糊了艾德的眼睛。
“错了,我做错了,我……她只是个女孩……瓦里斯,小指头,连我弟弟……废物……奈德,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只有你……”他在极度疼痛的状态下,虚弱地举起手。“拿纸笔来。就在那边桌上。把我说的写下来。”
奈德把纸摊平在膝盖上,拿起羽毛笔。“陛下,请您指示。”
“以下为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安达尔人和其他人的——把那些鬼头衔通通放进去,你知道是哪些——的遗嘱。余在此任命临冬城公爵,国王之手,史塔克家族的艾德为摄政王及全境守护者……自余死后……代余……代余统理国事……俟吾儿乔佛里成年……”
“劳勃……”乔佛里不是你儿子,他想说,却说不出口。劳勃所承受的痛苦清楚明白地写在脸上,他不忍心将更多痛苦加诸于他。于是奈德低头振笔疾书,只将“吾儿乔佛里”改为“吾之合法继承人”。欺瞒让他觉得自己人格污损,愿天上诸神原谅我。“您还要我写什么?”
“写……该写什么就写什么。遵守,保护,新旧诸神,你知道这些啰嗦词语。写完我来签名。等我死了把这个交给御前会议。”
“劳勃,”奈德的语气充满悲伤,“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国家需要你。”
劳勃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挤压。“奈德·史塔克,你……真不会说谎。”他忍痛说,“这国家……这国家很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昏君,跟伊里斯一样的昏君。诸神饶恕我。”
“不,”奈德告诉他垂死的老友,“陛下,您和伊里斯不一样。您比他好得太多。”
劳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嘴角还带着血迹。“至少,人们会说……我这辈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没有错。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国家就交给你了。你会比我更讨厌治理……但你会做得很好。你写好了么?”
“好了,陛下。”奈德把纸递给国王。国王胡乱签了个名,在字里行间留下一滩血迹。“封印时需有人见证。”
“记得把那只野猪当我葬礼的主菜,”劳勃嘶声道,“嘴里塞个苹果,皮烤得香香脆脆,把那王八蛋给吃啰。我管你会不会撑死。答应我,奈德。”
“我答应你。”奈德说。答应我,奈德,莱安娜在应和。
“那女孩,”国王说,“丹妮莉丝,让她活命吧。如果你有法子,如果……还来得及……命令他们别让他们杀她。还有,帮帮我儿子,奈德。让他变成……比我更好的人。”他痛得皱眉,“诸神可怜我。”
劳勃不是个好国王,也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可他仍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孩子。
艾德忽然感觉心中有一腔无名的怒火取代了悲痛,他忽然想起了杜钰所说的“劳勃会死在追究兰尼斯特之前”的结论,难道真的是王后下的手,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劳勃喃喃道。
“他们会的……他们会的,他们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报应!”他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他迫切的想要调查清楚这些事情。
对了,欧络因!那个东方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个时候他猛然想起从那日从首相塔回来,杜钰就再也没有在众人的视线里出现过,据他自己本人声称有一个重大的实验要做。
艾德看着病床上弥留的国王昏昏睡去,起身出来叫来了御前总管,让他去找一下杜钰,自己则准备和瓦里斯还有小指头等人好好谈一谈,是时候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