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她便从更衣室里出来,长发用一根发卡松松绾住,蓝白相间的健身服包裹下的身子丘壑峻峭摇摇欲坠,她迅速地融汇进了也是穿着袒胸露腹的那群女子的队列中,长手长脚下地跳跃着,像一只粗笨的狗熊在偷摘棒子,左腋下夹了一个、右腋下又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我的出现就带上了迷人性感的格调,足以引起那些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兴致,她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竭力将自己的身子扭得如蛇一样。
我斜依一架健身器,欣长而美丽的姿势透着一股松驰和淡漠,我的手中玩弄着一瓶矿泉水,而紧抿着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脸,显得挑挞而自信。逮住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她到了我的跟前,并从我手中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一顿猛喝,她赤裸的背脊粘着汗珠,在灯下面一闪一闪地折射着很多晶莹的光线。
“怎么样,跳得好吗?”她用白色的毛巾擦着汗,尽量地和我挨得近些,脸上有种愚蠢的自得。“不怎样。”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她的这些小伎俩我已了如指掌,一个女人和一大群女人,她的心理肯定有了微妙的变化,何况四周又是一大群像残花将败而回光返照地美艳般的同类。
“那你说该怎么练,你可说好了,特意来指导我的。”她心满足足地把毛巾扔给我,我一边微笑着倾听,一边比划着动作跟她商榷商榷,还不时地附以身体局部亲妮的接触,我觉得她就是在做给四周的女人看的。她们的教练拍着巴掌又把她召了回去,她在队列里,微仰着头,轻摆着腰,一径是那么不慌不忙地起舞着;女人的虚荣像赘生物一样总是从感情生活最薄弱的一环滋生出来,不能轻易摘除,它时常在某个地方某种场合发作。为了配合她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在她再次回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并用毛巾试擦了她丰腴的臂膊,对于我这布满挑逗的举止她并不反对,表情却颇有些紧张。
她的脸上湿淋淋的,汗珠恋恋不舍地从她白皙的脸上淌落,有一颗流渗到了她的脖项,再慢慢往她高耸的胸部,我得寸进尺地用毛巾的一角在那里按压,她慌乱地挪开了身子,并回头四顾。四周的其他人逐渐地散去,像是剧场的帷幕慢慢地降落,嘈杂地响起了观众翻弄座椅的声音。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冷漠了起来,甚至眼里有过一些叽讽的神色。
“干嘛不到我们会所练瑜珈。”张燕总是花尽心思地在吸引女人这方面显示出创造力和生气,我说:“而且环境绝对比这儿好。”“为了逃避像你这样的男人。”她恶意地在我眼前晃动食指,妩媚的笑着。我伸手抓住了她的食指:“我又不会吃了你。”然后,讪讪地收起了我所有的表情。
第五章
酒店位于这个城市里最为繁华的路段,品字形的建筑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自有说不出的奢侈,散发着毫不张扬的优越感。天鹅会所就在副楼,占去了品字中的一个口。跟别的娱乐场所不一样,天鹅会所的服务员一律都是男性的,而且长相不差身材不矮。
下午三点我才会起床,打了一个长长的如鱼般的哈欠,午后的阳光照得窗外亮晃晃地刺目,我全身放松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在卫生间哗哗地冲涮着身体。然后用浴巾裹住身体,在屋里往返走动,电热锅里正煮着牛奶,我要把半长的头发修饰好,脸上要涂抹些香蜜。简单地吃了几片面包,老赵又把我的摩丝弄得没踪影,现在我觉得跟他同处一室是场灾难,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晾晒着衣服弄落到地上或是故意在我的床上弄湿点什么。
现在我野心勃勃精力旺盛,这个城市就像一块散发着芳香的蛋糕,等待我分上一羹。会所门口空荡荡的,一缕阳光从梧桐树的叶隙酒落,而穿上站在私人会所闲人止步牌子边的老赵,看起来更加萎偻,那制服显然过于肥大,就像披上一件不断散发着霉味的袍子,沉浸在没完没了的哀叹中,他的心碎了、脸青了,天天怒气冲冲地在大门口,诅咒着张燕还有我。
推开玻璃门进去,便有一股冰冷的气流迎面而来,说不出的清爽舒服。这个时候并没有客人,从悬空的楼梯上了二楼,冬子独自高高的坐在一张高脚凳子上,倚着吧台喝着黑啤。他穿得简单而时髦,头发用发胶打理过,额前一片略略地飞扬。后边是一面原木的货架,林林总总地陈列着各式名酒,见我进去,朝我扬了扬手中的啤酒,我抱拳谢了他。一角的沙发上,张燕正唠叨不休地数落着叫阿杰的。阿杰正奋力征服着盘子里的一块牛排,看着也是刚起床,还没吃午饭,我们都是夜的使者。对于她一连串密不透风的话似听非听一脸漠然。“你怎能得罪客人,我可告诉你,来这里的都是我们的上帝,没有你选择的余地,别忘了你是做什么的,如若你觉得钱赚够了多了,你可以跟我说,我毫不眨眼的,你可以走人。”她的黑发披在苍白的脸上,像是住在幽幽深宫层层幔帘后的女王,手里操纵着错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