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从来没经过这样的事儿,羞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半句,只会低头使劲儿揉着衣角。
“你自个儿怎么想的,就给我个准话,若是瞧不上我家那小子,那我就再也不提,也不碍的什么。”杜妈妈知道她面皮薄,所以只慢慢引导着问。
夏青使劲儿摇摇头,然后又点头,似乎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杜妈妈看得一头雾水,拉住她的手问:“你如今可有心上人了?”
夏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声道:“没有,杜妈妈,你信我,真的没有。”
杜妈妈又问:“那你可瞧得上我家那小子?”
念巧羞赧地低头,半晌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这天儿也不热,怎么都站在院子里吹风?”念巧没带人也没提着灯,一个人走到近前才突然开口说话。
她借着窗纸映出来的光亮,看见夏青满脸通红,便随口打趣道:“这丫头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婚事还没定下来,杜妈妈自然不会提,只道:“姑娘打趣要将她嫁出去,她一个人躲在外面害臊,我出来叫她回去,可巧碰见姑娘了。”
念巧听到这话,心里顿时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徐氏屋里一共八个丫头,外面还有七八个粗使丫头,平时最信任的是念巧,有什么事也常与她商议。
可这回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早晨起来突然就说做了个梦,连里带外一口气放了七个丫头出去。
念巧知道徐氏不会这么轻易地打发自己,但也盼着徐氏能给个准话让自己安心,可依然是半句话都没有等到。
她再怎么找借口也难以让自己宽心,一根刺已经深深扎进心里,只要不拔出来,伤口就只会越来越大,
“太太让我过来看看姑娘安置的如何,问都缺什么东西。”她佯装平静地说。
“都拾掇好了,这回姑娘能搬回来住,真是多亏了太太。”杜妈妈打发夏青回房,自己领着念巧进屋去见安锦如。
安锦如知道念巧的来意不过是个托词,但听罢还是笑应道:“东西一应都不缺,姐姐这么周全的人,自个儿收拾得难道还不清楚?”
“太太惦记,奴婢也不敢托大,左右离得不远,就当过来看看姑娘。”念巧顺着安锦如的手势在杌子上坐了,“而且也得跟姑娘说一声,太太身子不适,免了今后几日各院的晨昏定省,说等老爷子回来再拾起来。”
安锦如看着念巧的脸色,倒是没瞧出什么端倪,不过这会儿还来当差,想必是没有被放出去。
她听到说徐氏身子不适,忙神色关切地问:“我刚才请安时候,也觉得母亲神色有些恹恹,却也没敢问,怎的还不如昨日?可叫人进来看过了?”
“太太昨夜里梦见菩萨,今日起来得了许多感悟,亲自安排了不少事务,神色困倦想必是今日操劳太多之故。”
念巧这才转上正题说:“太太说,姑娘这回能大难不死,必是菩萨保佑,还说先前姑娘养病的时候,曾着人去元君庙求平安,如今姑娘身子大好了,该亲自去还愿才好。”
“这自然是应该的。”安锦如知道徐氏素来笃信这些,当即满口答应。
“太太给姑娘看好了日子,八月十二这日去最好,而且太太不放心姑娘出门,不但让奴婢跟着,还给拨了八个家丁,姑娘一切放心就是!”
“有姐姐张罗,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向姐姐求个好处,让夏青跟着姐姐好生学着,能多少长点儿本事也是好的。”
念巧自然应了,起身准备告辞了出去。
“今日晚了我也不留姐姐。”安锦如从桌上的匣子里抓了一把钱递给念巧,“姐姐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了,这几个钱儿别嫌弃,拿去吃茶,素儿送姐姐出去。”
念巧接过铜板谢了出去,顺手丢给素儿道:“喏,赏你的,回去吧。”
“谢姐姐的赏。”素儿欢喜地接了钱儿,讨好地说,“姐姐生得好看心肠又好。”
“就你话多。”念巧笑嗔了一句,转身穿过月亮门和二门,绕到后面的夹道上准备回房。
刚从二门出去,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好姐姐,可让我找着你了。”
安翰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口鼻处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裸露的脖颈处。
“我的小祖宗,你怎地在这儿……”
念巧被他吓得双脚发软,伸手扶墙才勉强站稳,赶紧推开他朝两边打量。
“别担心,我早瞧过没人的,小厮在前头看着呢……”
安翰庭一把将她扯回怀里,哼唧道:“今日打发了那么多人出去,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后瞧不见姐姐了……”
念巧心里一酸,脸上却挂着甜腻的笑意,伸手轻戳安翰庭的额头。
“少跟我耍贫嘴,我前脚走了,爷后脚就得忘了我是谁!”
“姐姐前脚出门,我后脚便跟去……”
安翰庭剖白的话还没说完,怀里就是一空,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个帕子。
再看念巧已经脱身出去,走远几步又回头一笑:“时候不早,爷赶紧回房去吧!”
安翰庭抓着软滑的帕子,嗅着上面淡雅的香气,呆愣愣地站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