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人君子地下了床,纪之楠一个人又躺了会儿,才生无可恋地爬下来,慢吞吞地换衣服,一边换一边给自己洗脑——这是男人晨起正常的生理反应,正常的,再正常不过了。
到楼下时秦魏宇在做早餐,纪之楠转了一圈没找到阿姨,秦魏宇主动说明道:“阿姨周日不过来。有衣服要洗吗?放着我来。”
纪之楠尴尬地挠挠头,转回楼上把自己脏衣服团成一团,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把旁边秦魏宇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一并抱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家的构造和陈设,出房门左拐再左拐,洗衣机就放在露台里侧,双桶洗衣机,连牌子都跟上辈子一样。
纪之楠把自己的衣服和秦魏宇的分开塞进两个桶,然后设定好,按启动。
再下去时早餐已经做好了,鸡蛋面加现磨豆浆,碗里还放了昨天师娘给的手打丸子。
秦魏宇拿出老干妈打开盖子放在桌上,纪之楠犹豫了会儿,抬手把盖子盖上。
“原味也挺好的。”他说。
秦魏宇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坐下来一起吃。
吃完纪之楠在屋里溜达着消食,楼下他还没仔细逛过,今天仔细一瞧,跟上辈子确有许多不同之处。
比如原本放着落地钟的位置换成一个高脚置物架,上面放着几本杂志,还放了一盆枝条修长的绿植和一个小鱼缸,使整间屋子立刻有了生活气息。
再比如大客厅的中式座椅换成了比较节约空间的皮质沙发,空出来的地方垫了一块巨大的复古花纹地毯,上面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纪之楠走过去,双手打开琴盖,干净的黑白琴键在眼前铺陈开来。
他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下中央c,这是妈妈教他的第一个音符,醇厚动人的声音在屋里荡漾,瞬间将他带进另外一个世界。
“琴刚调过音,坐下来试试?”秦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见纪之楠按了一个音就不再动作,试探着问。
纪之楠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把琴盖盖上:“好多年不碰,小星星都不会弹了。”
秦魏宇知道他在说谎,可只要纪之楠不愿意,他就不会勉强。
两人在家里窝了一天,晚上在餐厅桌上摆个电磁炉,热气腾腾地煮火锅。
纪之楠只要吃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就立刻雨过天晴,下午还闷闷不乐地窝在吊椅上看书,这会儿已然笑得眉眼弯弯,迫不及待把刚捞出来的虾滑往嘴里送,烫得直哼唧,还不忘招呼辛苦准备食材的秦魏宇:“你、你要是吃不惯重口,就不要、不要放辣酱,少放点醋和酱油,清汤……呼……清汤也好吃的。”
秦魏宇嘴上应着,手上却不动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纪之楠身上,时不时帮他端个茶,递个纸巾。
他越发觉得今天吃火锅的决定十分正确,简单的一顿饭就能让小家伙这样高兴,早知道生日那天不做蛋糕了,直接在房间里支口锅,想必更能讨他欢心。
欣慰过后,又笑不出来了。他的纪小星这样好哄,在他面前藏不住秘密,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从前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不舍得在他身上花费哪怕一丁点的耐心,白白错过那么多本该相濡以沫的时光。
吃到中途,纪之楠的热情丝毫不减,漏勺和筷子不离手,秦魏宇趁热打铁道:“明天一起出去转转好不好?”
纪之楠眼睛一直盯着锅里:“转转?去哪儿?”
“商场?我看你挺喜欢逛街,正好明天工作日,街上人少。”
纪之楠聚精会神地捞鱼片,随口道:“好啊。”
隔天他就后悔了,扶额无奈地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美食蒙蔽双眼。
可能还有……美色。
昨晚上纪之楠躺在床上就开始纠结,听见卫生间门开的动静,翻个身准备跟秦魏宇说明天还是算了吧,刚抬眼就对上一片白花花的ròu_tǐ。
秦魏宇没穿上衣,只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湿漉漉的黑发挂在额前、耳后,身上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轻微起伏,似乎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纪之楠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游移,看到两条斜着隐匿进睡裤边缘的人鱼线,十分没出息地把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啊——!”想到这里,纪之楠捂脸哀嚎一声。
秦魏宇正巧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怎么了?”
“没怎么……”纪之楠站起来往门外去,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瞧出端倪,“我们走吧。”
路上秦魏宇问他想去哪儿,纪之楠还沉浸在羞耻的余韵中,心不在焉地说“随便”,秦魏宇便做主停在市中心一家老牌购物中心。
纪之楠很久没有逛街了,之前就算有时间也不想出门。出门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麻烦,要换衣服,要戴口罩,还要担惊受怕。
今天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身边多了个人的关系,让他莫名觉得安心,胆子都变大不少。
逛了几家店,纪之楠就说渴了想喝奶茶,周一商场里人少,两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纪之楠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然后把口罩拉到下巴位置,咬住吸管就大口地喝。
“慢点,不烫吗?……小心别噎着。”对面的秦魏宇为看见吃就不要命的老婆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一口气喝掉一半,纪之楠才停嘴,把口罩戴回去,闷闷的声音隔着一层布传出来:“戴口罩都有人认得,还是谨慎点儿好。”
秦魏宇盯着他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