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喊道,坐在附近的人皆被她的声音吓到,纷纷朝这边看来,但她没注意,只顾著解释,「我只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牧之。」
以为。
傅日朗听懂了,脸色和缓下来,两人的对话陷入沉默,侍者赶忙上前收拾餐盘,又匆匆退开,这两人的气氛很僵,连带侍者都很紧张。
「那你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呢?」
会长并不咄咄逼人,但这问题,就如利刃般瞬间凿入心口,擦出尖锐的声音,答案赤裸裸地呈现著,但本能却教她抗拒著,像是无法迫使自己面对真实的内心,她蓦地自椅子起身。
「我、我来结帐。」她颤著手自皮包掏出几张纸币,不待傅日朗有所回应,便踅身跑出咖啡厅。
她不知自己想跑哪去,也不知为什麽自己会失礼数地突然离席,但她就是想逃,逃到没人的地方,逃到……不会被阙允神影响的地方。
别教自己後悔。
爷爷的话,无预警地在耳边响起。
可是,她已经很後悔了。
从小到大,她的眼睛都被主观的爱恶所蒙蔽,一开始,她不喜欢阙允神,他看起来很是狼狈,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不念书不交朋友,只有自闭和干架,明显是那些混混型的学生,与她迥然不同。
尽管偶然好心帮他,都总是落得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所以,她讨厌他。後来,他转x似的改变了,学业突飞猛进,什麽活动都难不倒他,爷爷欣赏他,虽然他还是酷酷的,却已经很亮眼,同侪的比较心理让她更加讨厌他,曾一度起誓要击败他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她不断跟自己说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像催眠一样,所以,不管他做些什麽,在她眼中都是一文不值、是别有心机的。
她想起,他帮她补习数学,虽然嘴里总是讽刺她脑筋转得慢,但再讨厌她还是成功记住了每一道公式的运用,小考大考均高分过关;每次出差回来,他总是不顾她有约就要了她,但欢爱过後她总有一夜好眠;她生病他彻夜照顾,但她只看成是他霸道、另有居心地逼迫她。
她自私地只看他的一面,记住他的毒舌、霸道和唯我独尊,却死也不愿去看他为她付出的关心和注意,多番惹怒他,偏偏要跟他对著干。
他爱著她……
但瞧瞧她说过什麽?不仅常常当著别人的面说讨厌他,以言语攻击他,当她坚定地对他说,她喜欢的人是牧之、她恨他、她不会喜欢他这些话时,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为什麽还继续为她付出?
这样一点都不像阙允神……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在背後付出,不该不吭一声承受她的任x……
她後悔了。
她真的後悔了。
他还会回来吗?还愿意原谅她吗?
会吗……
又一声哽咽,她蹲坐在地上,脸埋进掌心里,任泪水奔流,久久不止。
以银色为主调的流线型会议室内,宽大的布幕正播放投影片,站在布幕旁边的外国男主管正专业地报告,其他人皆凝神静听,或低头记下重点。
除此之外,尚有细微、却又碍耳的响声回盪著,那是指节敲打桌面的声音,随著主管流利的报告,那阵阵规律的敲击像在表达手指主人的不耐,但没人敢作声发问或指责,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自动消音。
倏地,击节声顿下,本搁在桌上的五指收拢。
「暂停五分钟。」说罢,阙允神不理会满室怔愣的高阶干部,步伐急促地离开会议室。
「我……说错什麽了吗?」负责报告的主管愕然问,开会半小时,总裁已喊了暂停四次,他的部门有什麽问题吗?还是他说错话惹怒总裁了?
还是,投影片出错?
「放轻松点,总裁不是在针对你。」庞德,总裁最倚重的左右手,挺著胖胖的肚子,过去拍拍可怜主管的肩膀。
「那是有什麽急事待总裁决定吗?」其中一名女x干部发问,她向来不掩饰对俊挺稳重的总裁的欣赏。
自会议室门上的小窗看去,庞德瞧见自家总裁的脸色遽变,很快地不知在说些什麽,他心里已有底,遂对众人笑嘻嘻地道:「对,所以今天的会议得中止,你们先回去吧。」
门外,阙允神握著手机,劲度大得快要捏破机身,他皱眉看向铺满走廊的落地玻璃,这位置能饱览全市的景致,但他现下可没这种心情。
「你该死的就这样任她离开?」他朝手机吼道,对方却没被吓到。
「这样不是跟学长说话该有的态度。」彼端的傅日朗还认真指正他。
「她跑哪去你都不晓得吗?这麽晚她独自跑出去干麽?」自她挂线後,他又拨了好几通电话回去,却都是没开机的回覆,拨回家里更是接不通,他也试过打去季家大宅,但爷爷说她不在,为免惊扰老人,他不敢再去电探问。
找不到她,已够让他心神不宁,傅日朗又来电说她独个儿跑走了,让他气结。
这女人,总是不能教人放心!
「担心她就快点回来,不过小薇是成年人了,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危险……」话未毕,阙允神已大声驳回来。
「成年人就不会有危险吗?你不是说她哭著离开的吗?她……你到底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