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童兵连炸药都不放在眼里,烂牙双目赤红起来:“去尼玛……”
他立刻将打火机往马甲上烤去,火焰不断炙烤着口袋,雷_管却始终没有反应,烂牙眼睁睁看着童兵越来越近,终于大吼一声,抓住手边的武士_刀斩去。
刀刃被童兵接在掌中,烂牙还没运劲夺刀,童兵已抬起脚来。
第一脚正中小腹,踢得烂牙不由自主双膝跪地;
第二脚飞中右腕,烂牙右手再也控制不住,松开了武士_刀的刀柄;
第三脚童兵旋转半身,一脚扫在他侧颈,一股巨力将烂牙掀到在地,脑袋在地上弹了三下方才落地。
“炸……炸……”倒在地上满口含着血,烂牙仍挣扎着用左手打火机点着衣服。
一只手用拇指摁灭了火焰,童兵半跪在烂牙面前,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不用点了,衣服里没有火药。至少在这个口袋里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在部队待过,雷_管有多重我看得出来。这件马甲里头的东西重量不对。”
“踏吗的……这也……这也都看得出,你小子真的是……”
烂牙的眼中这才露出惊诧。
不过童兵自己知道,这种说法只是托词。特种兵对武器重量的判断,并没有那么神奇。虽然一个优秀的特种兵能够端起枪就能知道弹夹有几发子弹,但要看一眼衣服就判断口袋里是不是雷_管显然是不可能的。
“烂牙身上是假炸药”这件事,是织命力提前展示过的“未来”。
“不过……这么说来,你小子也不是真不怕死,”烂牙忽然想通了这件事情,忍不住开口大笑,笑得直喷血沫:“只不过提前……咳……提前知道老二没给我真炸药。你还是……还是怕死的。”
“怕的。”童兵毫不避讳地点着头:“要是你点的是卡车油箱,我一定跑。”
“嘿嘿嘿嘿……没心机的小子……”烂牙浑身抖个不停,唇环之间叮叮当当碰撞着:“老前辈教你一件事,在外头混,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怕,要让别人怕你。”
童兵揉了揉嘴唇:“就跟你一样?”
“你看他们多怕我?你也说……如果我……真点了油箱,你也……会怕。”
在黑道拼了一辈子,从他砍死第一个人的时候,烂牙就学会了一个“狠”字。他不但对敌人狠,对属下更狠,因为只有狠才能带来恐惧。敌人的恐惧,令他们选择避开烂牙的锋芒;下属的恐惧,令他们选择对烂牙言听计从。
这些年来,这个“狠”字成为了他的理念,所以烂牙对自己最狠,为了贯彻这个理念,他不惜这条命。
“所有人都怕有什么好的?”一种难以解释的兴致,让童兵学着烂牙的语气说道:“教官教你一件事情:只有别人不怕你,以为你好欺负,他们才会来惹你,你才有名正言顺教训他们的机会,懂不懂?”
“哈哈哈哈……没错,没人敢惹你,才最无聊,哈哈……咳咳!哇!”烂牙放声大笑,笑得呕出大口鲜血也不肯停:“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意思得很……咳咳……你这种玩法……下辈子,我……会试试看……试试看的。”
烂牙奋力转过身,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赤红一片,却没有任何焦距,只是大概望着童兵方向:“不过现在,咳……你该送我上路了。”
然而这次,童兵却没有和这片涣散的目光对视。他垂下眼帘,拳头不断地捏紧又放松,仿佛在用肌肉运动来督促着内心早下决定。
这一刻,童兵很希望烂牙能凶悍地持刀再战,那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将他击毙,可是衰老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支持烂牙再度起身了。既然如此,眼前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将眼前这个重伤到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杀死。
这似乎不是一个军人该做的事情,但这就是命运——童兵见过的命运。
从烂牙帮的出现到退散,除了杨露的中途插手外,一切的发展都和命脉中预示的一样。
命脉也预示过孟筱翎会被庄杰盯上、甚至有可能落到他手上,却在最后展示了“童兵与孟筱翎一同参与烂牙葬礼”的片段。在最后那段影像中,孟筱翎看上去毫发无伤。
命运给了童兵一道既简单又复杂的推理题:孟筱翎可以毫发无伤,但那有一个前提:烂牙必须死。
看着眼前不断抽搐的躯体,童兵缓缓举起了右拳,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去杀死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