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了觉,人也精神了。青城带她沿海岸散步,程子矜望着远处灯火璀璨,海上波涛似乎隐约可闻。但觉人世生平。手心里有坚持的温暖传入她心霏,这一刻,她是真的相信永恒。与她身边这个温柔男子的永恒。
顾军长又住进了军区部队里的房子,本来他也没打算真正搬离,而今再回来到也不麻烦。
小兵叶阳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不知道他们军长大人又是怎么的了,明明家人都来了,可这没住上几天怎么又回来了。他回来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些小班长小连长看到这位军长大人在部队里,那是想着法的争成绩。这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兵。他当个小司机回来还要做报告容易吗?
“怵这做什么,出去。”
如蒙大赦一般,叶阳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敬一个军礼。“是,军长。”标准转身,踢正步出门,动作连贯利落。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套房,其中稍小的一间被他用做书房。此时他陷在书房的沙发里,前方书桌和满满的书架子把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只露出一个人形。
那么铁血刚硬的一个人,在此时暗夜月光里,也只是一个在爱情里苦苦挣扎的男人。
回忆深长,拉着他一步步跌进她如花的笑靥里。她终于长成这般绝丽的女子,而他也终于在千百次辗转梦回里决心再也不要与她有任何交集。那次雪夜路行,当真就是一次恩赐。她的手也终于被他牵过一次,仅仅一次就够了,他会为这仅有的一次,拼了命的守护她的幸福。
夜深得黑沉,书架上各色书本被月光照得隐隐措措。他就在这一片暗色里沁入睡眠,从此连梦境都是空白。
夜里子衿接到程老爷子电话,听那声音像是远远传来,她就知道又是杨木在搞鬼。果然,程老爷子三两句便提起杨木,再过三两句就是问她什么时候回京。
她都能想象得杨木在旁边是怎样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她这样想着便笑了。昨日在今时看来像是很久之前的事,尽管一天时间,她都以为她在南方生活了很久。
不说原谅与否,爱情里的事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
程子衿来的时候便确定好回程日期,对于短期旅行她比什么都上手。但她就是抿嘴不谈,偏让那木头人在那边急不可待。
大约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样的放纵才是最伤人。
第二日,她陪着青城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开车的依旧是昨天的小兵叶阳,他几乎已经是顾家专职司机了,让他就近住在这边,可这人到也是实心眼,非说军长让他回去部队。
程子衿听他这样说,想起今年南方玉兰即将开放,隐约有些期待能否再收到礼物。其实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会再有,就像现在她来了,他却躲得远远的。
医院里有顾青城的专用房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套公寓住房,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和家具都是新的。只是顾青城住房间里的医疗器具令人惊觉这里是医院,无论外表装饰得再完美,也躲不过一场疾病。
顾家人都没有这先天性心脏病的案例,单单是青城,先天心脏衰竭,以前一直用药物维系,现在终于找到匹配心脏来做换心手术。
程子衿站在一旁看青城一项项配合医生的检查和问询,温润清雅的脸上一点也没有不耐的神色。他,从来都温柔得不像话。
突然地,便有了心疼,取血样的针孔扎进青城的手臂像是戳进了她的心窝。为何要让这样的男子承受如此病痛,子衿双手紧握,一层细密的汗溢出来湿湿粘粘的弄得她好不心烦。
没过几日,程子衿便回去了。此时已经是四月初,南方春光烂漫。临走时青城一直拉着她的手很是不舍,但却不说让她留下的话。
“青城,动手术之前,我一定会过来好好陪你。”子衿仰头亲了他脸颊一下,语气里也有不舍。
顾青城“嗯”一声,低头吻她额发,拉住她的手往心口的位置放去。“子衿,我不怕把自己开一刀,我只怕不能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