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闼修策马全速跑动着,不断开弓箭。隐在头盔下的眼眸隐隐泛红,残冷又狠戾。从多吉口中,他们了解到德里苏丹军队为了修罗百煞阵能顺利开启,对僧人和俘虏保护得异常严密,想要偷偷潜入德里苏丹军中顺利救出猪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反而会一个不慎暴露出猪猡对他们的重要,引发严重後果。
经过反复商议,他们最终决定利用俘虏受德里苏丹军队严密保护这一点,战斗时尽量不露痕迹地避开俘虏,先以突袭和围快速削减德里苏丹大军的兵力,再赶在摩罗鸠开启修罗百煞阵之前全力救出猪猡,这样也相对安全得多。
可是十万余人的大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歼灭的,各军阵外围阻挡骑兵突进的长矛手虽然不断倒下,但军阵在不停地循环自动,骑兵还没从倒下的长矛手处冲入,敌军的箭已出,等躲开箭後,新的兵士又移转过来,持矛补上位置,且中层的刀盾手也不时用盾牌护住长矛手,要快速打开阵势缺口并非易事。
猪猡不是个见惯战场交锋与杀戮的女人,时间拖得越久,她一定越害怕。多吉将她交给她以前的未婚夫和银猊保护,此刻她是否正蜷缩在那个男人怀中颤抖?一股强烈的嫉妒突然涌出,释迦闼修升起了杀人的yù_wàng。
暗色长眸邪妄半眯,他突然提起双刃长刀从马身上跳起,跃到行至右侧的多吉身後。拿起挂靠在马身旁的长枪,冷喝道:“冲上去!”
此刻的多吉一身古格骑兵装束,头盔下半遮的面容虽是孩童般憨淳可爱,身躯却是男人的颀长瘦削,如一把淬毒的利刃。他一愣,随即明了了释迦闼修的用意,立刻策马向离自己最近的军阵一角悍然冲去,口里呵呵取笑道:“怎麽,烈队正舍不得让姐姐等久了?”
“闭嘴,挡好箭!”释迦闼修双腿紧夹马腹,右手紧握长枪,左手双刃长刀轻摆,扫开几支利箭,毫不客气地厉声呵斥。
多吉鼻中不悦地轻哼一声,倒也没有撒气作怪。烈队正的担忧正是他的担忧,在关键时刻,个人恩怨可以先放置一边,等救出猪猡後再来算账。他举起戴在左小臂上的小圆盾防护,右手快速挥刀,奋力隔开迎面扑来的支支利箭。
当逼近军阵到三四丈左右时,释迦闼修吼喝一声,举长枪朝方阵中层的一个刀盾手使劲投掷过去。
长枪快似闪电,迅如奔雷,容不得人躲藏隔挡,噗地穿过刀盾手的甲,又从後背透出扎进了後面弓箭手的甲,两人同时气绝身亡。而在德里苏丹兵士一个骇然愣神间,多吉已经策马急速撤退。
如果说赞布卓顿一记威震德里苏丹全军的投掷大大鼓舞了古格骑兵的气势,那麽释迦闼修这惊险而完美的有力一掷则刺激了他们悍不畏死的豪情与狂放。
“烈队正!烈队正!”
古格骑兵们吼叫着释迦闼修的官职,也学着他与多吉两人一骑。一人隔挡箭雨策马狂冲,等逼近德里苏丹军阵时,坐在後面的人向军阵中的刀盾手或弓箭手全力掷出枪矛。无论成败与否,一旦掷出枪矛就立刻撤退,不管是掷中的还是没掷中的,都是一脸残忍快意。
“啧,倒是找到了训练投掷的绝佳靶子。”赞布卓顿轻声啧叹,手轻轻一挥,最外层的古格骑兵收起大弓,也兴致激昂地参与到这场特殊的投掷训练重。
赞布卓顿冷漠地看着,并不担心骑兵的伤亡,平常每场训练都严苛无比,弱者虽早被淘汰,但剩下的强者依然需要随时接受残酷考验。
近距离投掷的枪矛又岂是弓箭所能比拟的,箭伤在肩头手臂,尚能咬牙坚持。可一旦被枪矛掷中,那就差不多是个丧失了战斗力的废人。惨叫声接连响起,赖以向骑兵施加压力的弓箭手和起保护作用的刀盾手大片倒下。
眼看有两个军阵现出缺口,古格骑兵即将挥刀杀进,土格鲁克当机立断,赶紧挥旗大吼:‘合阵!’
德里苏丹的五个军阵将士接到旗语命令,立刻放弃原本阵型,与古格骑兵且战且退,最後全部融进圆阵中,重新集结出一个巨大型圆阵。大型圆阵的人数看起来密密麻麻,好似很多,实际上不过三万多兵士,与目前尚能骑的古格骑兵在数量上相差无几了。
土格鲁克的额头此刻已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心头蹿起丝丝浸骨寒气和无限懊悔。是他小瞧了古格王,小瞧了征战四方的古格兵。不说别的,只看古格骑兵的骑和投掷就知道他们经过了比德里苏丹兵士还要严苛数倍的训练。不过小半天时间,他的十万大军竟被围歼了六七层。
目光扫到在军阵融合过程中被兵士赶进了圆阵的天竺僧人和俘虏时,眼睛顿时一亮,暗恨自己的愚蠢与冲动。连忙侧头对侯在身侧默默诵经,不断拨动念珠的摩罗鸠命令道:‘大法师,快启开修罗百煞阵!’在喘不过气的激战中,他竟然忘记了他还有密宗阵法可用!不行!绝不能再让兵士牺牲了!
‘王,那阵法是为了攻占古格王城,对付莲华法王的,此时就启开阵法──’摩罗鸠一脸犹豫,‘以後就不能再用了。’
‘愚蠢!形势对我德里苏丹如此不利,再不开启阵法,我们可能连喜马拉雅山都出不去!还谈什麽攻占古格王城!用阵法杀了这些古格骑兵,杀了古格王,就算攻占王城时不能用修罗百煞阵了,我还有三万多兵士攻城!’土格鲁克冷厉喝骂,直想一刀将这有些分不清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