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钱筱颐无关紧要的街拍照,照片名称的序号并不连贯,明显能看出她是在长焦镜头中出入各种场合。乍看下有点像某个抓不着重点的跟踪狂的杰作。
秋和查看照片属性后,认为在钱筱颐身边只有一个女生习惯使用这款高端单反相机。
【三】
阴晴不定的十月天,如何着装是个难题。
随意的法式盘发,只搽防晒霜,但用法兰西红的哑光唇膏提了提精神。一件白色长款t恤,外搭中性黑西服,袖子利落地挽起,下装是黑色打底裤配黑色短马靴。小牛皮购物袋里装了些什物,同一侧手夹带着笔记本电脑。看似无懈可击的装扮,在忽然乌云滚滚的天色下功亏一篑,秋和没有能够搭配的雨伞。
站在窗口踟蹰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冒个险,不带伞。
她9点53分就到达咖啡厅门口,自觉早了点,于是退回第二体育馆篮球场观望了一会儿本校男生业余级的比赛,最后她踏进咖啡厅时是10点整,所有美编已经到齐了。
照例是安排第二天拍插图的事宜。重点落在拍摄组的几个人商量**时间上,协商好是上午十点。美术总监沈芃突然想起:“秋和你明天三四节不是得上通选课吗?”
“没关系,误不了事。”
沈芃没明白她的“误不了事”是指误不了可还是误不了拍摄,只好里留点余地,做好她不会跟随行程的打算:“那我们就定十点。除了秋和谁也别迟到。米白你和我早到十分钟。”米白是主编助理,一个外校的大二学妹,机灵又乖巧的女孩。
这事商议完毕之后,席间有人提议:“米白,你什么时候把文编组也安排进来一起开会。好歹大家共事,彼此连本尊都没见过。”
米白面露难色:“主要是大家的时间很难统一。”
“这倒也是。”
米白看了一眼秋和,觉得她对自己这样回答还算满意。
秋和自大二时推出各种学生组织后,一直在出版社兼职,如今是一本商业杂志的执行主编,校内只有在她团队里工作的十几个人知情。为了保证杂志的品质,她用的人都是学校里各领域的奇才,这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矛盾——就拿文字总监薛涛和美术总监沈芃来说,沈芃是校花钱筱颐的闺蜜,薛涛由于钱筱颐势不两立,因此两人在校报的每一天都刀光剑影水火不容,同僚们见惯了她们的勾心斗角。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秋和向来把文编组、美编组分开开会,幸而所有编辑都不在杂志版权页上使用真名,薛涛和沈芃至今不知自己与对方“配合默契”,知情者只有负责安排日程的米白一人,秋和把利害关系向她交代过。
“拉帮结派搞对立,这在我们学校也稀松平常,但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和对立的双方都成朋友的?”米白当时问秋和。
“她们需要却没有我这种朋友,然后,我出现了。”她以“供需关系”避重就轻地解释。
米白没得到想象中的答案,但她很喜欢“我出现了”这句话,她认为秋和是个简单的人,有时候道理也确就是这么简单。
发现自己出神一小会儿,会议的主题已变成“z大恶性情杀案”后,米白赶紧最后简要强调一遍会议重点然后宣布散会。
大家起身收拾散落满桌的材料。秋和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幷叫住沈芃:“我还有点私事和你商量。”
于是其他人更加快了离席速度,沈芃重新坐下:“什么事?”
“你和钱筱颐一直是让人羡慕的朋友,我觉得能获得这样的友谊是一辈子的幸福,虽然也许你会说友谊是复杂的,‘连朋友都还不了还能害谁‘。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希望我是受害者。”最后三个字加了重音。
尽管沈芃尚未听出秋和指的是什么事情,但脸上忽然一阵热,她往前倾了倾,没提愚蠢问题,让秋和继续说下去。
“你拍了不该拍的照片。”
沈芃心里已经,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什么照片?”秋和不理她,兀自继续说:“我现在和薛涛住同一间寝室,看见她考虑那些照片以备后用。”
沈芃一时没有忍住,咬牙道:“薛涛……”
秋和松开微蹙的眉,心想,“果然!”虽然她没有看过什么“不该看的照片”,但剩余照片不连续的序号表明薛涛把一些照片挑出来另外妥善保存了,薛涛身为钱筱颐的死对头,保存她的照片绝非善意,而这些照片有保存的必要恰恰证明了它们的利用价值。那个型号的相机是沈芃惯用的,沈芃在钱筱颐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不利于她的照片,背叛朋友之心昭然若揭。
沈芃被揭穿,却没有辩解之辞,反而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让秋和有点头疼。
关于爱与真诚的说教她基本免疫了。
我面对你,便化身为你。
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必须刻意。
斟酌片刻后,秋和不再提“友谊”二字:“你看,薛涛不是省油的灯,但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对付钱筱颐。她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直接对钱筱颐开战,她们俩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对你最有利。但什么叫‘两败俱伤’呢?在我看来,薛涛既然有这种决心,就不会接受平局收场,你也知道,她是个一旦出手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钱筱颐就算想收手都身不由己。最后她们俩一定会有一个人身败名裂。如果赢的人是薛涛,那她下一个目标无疑也是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