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鬼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鬼面沉默着,并没有拒绝。
他说:〃在你最初的计划中,杀掉季独酌之后,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鬼面沉默了少许,偏过头去:〃。。。。。。我不知道。〃或许,他要的只是复仇,要的只是杀死仇人的儿子,而并不是要杀死季独酌这个人。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鬼面转过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他抬起手,猛地摘下鬼面的面具:〃我并不是季独酌,刀长老。〃
他并不是季独酌,他只是想保护季独酌的人,他姓江名鄂。
即使真正的季独酌已经猜到前因后果,即使明知这一场戏半分危险也没有,即使真相大白的时老刀可能会更恨季独酌,他还是一定要扮成季独酌,替他去冒险。
就像老刀再恨,仍旧会为〃季独酌〃挡下了致命的石板一样。
他和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爱着风雅颂的主人而已。
江鄂摸索到身边的d壁,手指在岩壁上按一定节奏敲打着。三下长,两下短,再三下长。立时就有人抛下绳梯,从d口爬下来。
重回到光明中,眼睛被刺的生疼。
过了好一阵才适应环绕在四周的火把。
人群中,一个冷峻的和尚临风而立,身后跟着的是真正的季独酌。青衣曳地如花,素扇白靴。
老刀看看季独酌,再看看身后扮成季独酌的人。那人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属于江鄂的冷硬线条。
老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我疏忽了。风雅颂季独酌的风采,又怎是别人能扮的出的?〃他话未说完,目光一转,直直的瞪着那和尚,〃季化久,你生的好儿子!〃
花酒单手向老刀行了一个礼,低声说道:〃季化久已死,刀施主若有什么仇要报,请向贫僧来讨还。贫僧花酒。〃
〃爹!〃
听到自己父亲如此说,季独酌不由得心急,在花酒的身后叫了一声,却被花酒伸手打断。
花酒和尚仰天长叹:〃季施主,你一定想知道为何老刀会杀古铜吧?〃
〃。。。。。。为何?〃
〃季化久对自己的兄弟心生猜疑,老刀虽然忠心,但其子刀七飞扬跋扈。。。。。。〃花酒仰着头,回想着当年的一切,〃我自己的儿子生的软弱,将来成为风雅颂之主必定被刀七胁迫,我。。。。。。我又怎能容他?〃
老刀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十三年前,本来该是古铜迎战回雪阁主,然而你们两个人狼狈为j,把我唯一的儿子换上战场,送到那个魔鬼面前!〃
季独酌一呆。
十三年前那场火,永远是风雅颂不能愈合的创伤。依稀仍旧可见那火光里,刀七浑身燃起火焰,任凭他再哭求,那白衣魔鬼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点点烧成焦黑的尸体。
老刀说着,单手撑地,想站起来。然而后背的伤只让他重新跌到在地。他此刻如一同的垂死的猛兽,痛苦的哀号着。
〃季化久,你有儿子,你儿子成了风雅颂的主人。我唯一的儿子却被你害死!却被你害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他嚎叫着,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空,听得所有人心头一寒。
〃当年你在破庙被自己兄弟围攻,只断了一臂。而我呢?!〃他尖叫着,手在下巴上一抹,面颊那把胡子瞬间脱落,〃而我从此再不是一个男人了!〃
听到这样惊天的秘密,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然而花酒只是别过头,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
季独酌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透骨生寒。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知道老刀再不会有子嗣,却还把他唯一的儿子送上死路。
注意到季独酌脸上的同情,老刀不屑的冷哼一声。
〃季独酌,我也用不着你来同情。
〃你自己分桃断袖,和害死我儿子的那个恶魔有什么区别?!
〃老刀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风雅颂了,你却说你不要做风雅颂的楼主!你好,你好,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混帐!
〃。。。。。。我们刀家三代为你们姓季的出生入死,结果只换来‘功高震主的猜疑!季化久,你该死!〃
〃是啊,我该死。〃花酒垂下头,〃这一切冤孽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会承担。〃他说着,将老刀用惯的佩刀捧到他面前。
〃今日,你便报了仇吧。〃
〃爹!〃
〃老楼主!〃
花酒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阻止老刀。
〃我不会承你情的,〃老刀冷笑着,一把攥住那佩刀,〃季化久,这是你欠我的。〃
花酒闻言一笑,合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今日我便把这条命还了你吧。〃
老刀握住刀,手却不住的抖。
记忆中的季化久,永远都是一名轻狂的少年。
他青衣紫佩,笑倚长剑。那个时候,江湖上总能见到自己和他的身影,一个是剑,一个是刀。他们形影不离,燕门关外笑饮酒,黄鹤楼上醉题诗,江湖人提到他们名字总是要挑起大拇指。
当日徽地破庙一战,他们处死了所有的背叛者,彼此都受了重伤,相互扶持着离开破庙。不是急于去疗伤,而是找了家酒馆举杯痛饮。
季化久摔了酒坛子,指天为誓:若得一子,必叫他与刀七结为异姓兄弟。若得一女,则嫁入刀家为妻。
众人找到他们时,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