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险紧张地进行了两天两夜,到第二日午夜三点的时候,送风的钢管才终于穿透巷道堆积物,鼓风机狠吹了一个多小时,焦急的人们对着钢管大声呼喊着名字,可无论怎么喊叫,那几根黑黢黢的管子就是没有传出一点声音。黎明时分,巷道的几千方堆积物基本清理完毕,在大家的期盼中,抬出来的却是四具尸首。
以姜和平为组长的地区事故调查组很快拿出调查结论,结论认为发生矿难的永平煤矿属于集体矿,因为煤层太薄导致塌方造成的,属于自然事故。而死亡的矿工是因为全部被堵塞在巷道里,空气稀薄,导致窒息死亡。此前有媒体报道说在矿井里发生爆炸,纯粹是一种猜测。
在给省里上报事故调查情况的同时,姜和平给郝智打电话,想和他谈谈,郝智说自己回到省城了,他说马上也回去。两人约好在省城里见面。
三十九
日子过得真快,郝智的儿子郝乐要上初中了。要是根据户口所在地按学区划分上学的话,他家附近的那所学校是一个工厂的子弟学校,教学水平比较差。而在全省有名的华栋、电子、古城等几所重点中学,成了多少人拥挤的一条小道,为了能进这些学校,郝智被老爷子专门叫回家里,这是他到路山几年来,为个人的事情第一次回家。
家事国事天下事,孩子教育是头等事。现在路山当地有许多家庭条件好点的人,都把孩子送进省城里来上学,有一些生意人话说得更直白:给娃娃进行教育投资,是最好的项目。即使有万贯家产,却生一个今天赌博、明天吸毒的败家子,那一辈子的努力只会前功尽弃。而孩子从小得到良好的教育,能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建设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样的投资回报那可是比做什么生意都大啊!
郝乐现在却叫他放心不下。这孩子天资聪颖但性格孤僻,也许和从小生活在他们这样残缺的家庭里有关,对于孩子的教育和成长,他认为最起码的条件就是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即使有最好的爷爷乃乃呵护,也比不上身边的父母对孩子的成长有利。而郝乐一出生,远走美国的母亲就成了他的陌生人。前段时间苏洁提出把郝乐接到美国去上学,和她完全是陌生人般的孩子咋可能去她的身边?在那位一身革命正气的爷爷身边,郝乐不会和爷爷有什么共同语言,爷爷讲打仗的战斗故事那是对学龄前儿童有吸引力的。
本来估计这事费点周折完全可以搞定,没有想到跑了一周下来连个眉目都没有。几个校长他倒是都见过,见人家牛皮十足的样子,他客气地递过去工作证,有点想证明自己是个人物的意思,同时他一再说明自己的工作很忙,所以请校长高抬贵手把孩子接纳。谁知那些校长们对他这个地委书记根本不屑一顾,有一位校长连工作证都没接到手里,就说请你理解,我们是名校,对于择校生,这里只认学习成绩。倒还有一位校长看了他的工作证后,停顿了好久,玩味地说,路山地委,书记!路山地区这几年可是很有名气噢,经济发展很猛啊!是不是?郝智连说,那是,那是。校长好像在等待他的下文,他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是好。校长终于没有了耐心,干脆地说,要进我们学校的择校生,必须收赞助费的。他问那费用是多少?校长说,这就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定了,一般也要十来万吧,你这样的情况可能高点。我这样的情况?郝智暗暗思忖叫苦,地委书记就是摇钱树?
情急之中,他想到《中国青年报》驻省记者站站长,当团省委书记的时候,该报记者站想搬到团省委里,说是为了工作方便,但团省委这些部门,机关事务所是不会给多余房间的,郝智就大度地把自己的套间办公室隔出一间提供出来,有了这个前提,他们后来关系处得很不错。郝智把自己的窘况说给记者,记者实话实说办这事的确很难,因为这些中学的校长远比大学校长难说话多了。不过两天后,记者高兴地说终于搞定了,郝智就问需要多少钱,记者连忙摆手说,这你别管了。见郝智过意不去,他只得说自己答应给学校发一篇长稿子,不过这样的稿子在本报是不会发的,已联系好了一个行业报的记者哥们儿,由他处理好了。郝智提出把你的哥们儿请来,大家吃顿饭怎么样?记者说还是别了吧,大家都很忙,以后再说。
安顿好儿子的事情,他准备星期天回到路山。周六下午接到姜和平的电话,说他也回来了,问郝智有没有时间。想到早该和他交心地谈谈,但这样的谈话应放在轻松的环境里,显然在路山谈话比较正规,现在回到省里谈就能放松,于是两人约定见个面。很快,姜和平开着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到他家里来接他。上了车,郝智说我们找个地方去喝茶吧!姜和平神情有些怪异地笑笑说,行啊!我带路。
穿过繁华的闹市,七拐八转地到了一座十分普通的大楼前,透过车窗,郝智看到大楼上悬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匾,上书“又一家”。他感到这个店名没有特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进了大厅却发现里面金碧辉煌,和大楼外面相比真是别开d天。姜和平熟悉地刷了卡,然后两人乘了电梯,走到的却是洗浴的地方。郝智有些紧张地说,到这里来干嘛?我们不是喝茶吗?姜和平低声说,这里很正规的。果然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