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矿里来人到她家给了三千块,说先把人埋后再给几万的抚恤金。但如果谁把实情说出,不仅不给钱,还要给颜色看。这些死者家属知道这矿上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在恐惧和害怕中,大家含泪悄悄地埋葬了亲人。后来,矿上却再也不提给抚恤金的事。家属们就串联起来到矿里要,去了多次找不到一个领导。小翠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之所以大家不敢跟记者说真话,是因为上次张记者下来调查后,矿里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主动找她们这些死者家属,每家都发放了两万块抚恤金,同时警告大家说,如果再有人问起死人的事情,就说从来没发生过,统一说自己的男人到外面打工去了。谁要是说出实情,不但要收回两万块,还要拿谁家开刀。
小翠还说出一个新的情况,一个平时和她男人关系很好的矿工死里逃生后给她说,爆炸发生后,上面的领导很快都到了现场,抢救也很及时,但青年营的人知道里面的矿工都受了重伤,如果救出来,他们残废的话,那花起钱来就成了无底d,还不如叫他们死了好,所以他们有意识地暗示矿山救援队,说是为了走捷径专门找一条废弃的坑道往里挖,延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又过了一天,省里赶来的专家勘测论证后认为这样越挖越远,拍板定下新的抢救方案,包括排水、掘进、打钻三管齐下。直到第三天上午,救援人员通过敲打井壁与里面的人联系时,还确认他们有人活着。
“你们都是好人,为了我们老百姓的事,一次次地跑,我再不说出实情的话,那死鬼男人在地狱里也不会饶恕我的啊!”小翠说着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在这个村子已呆不下去了,刚才你们进家的时候,我还以外是矿上的那些臭男人们来s扰。这段时间经常受到男人们的s扰。就在你们来以前,还有一个村里的人把我给侮辱了,所以你们看到我的门是开着的。这几天我已用矿上给的两万块抚恤金基本还清了欠款,现在已开始收拾,准备永远离开这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所以,今天也不顾一切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矿难发生的内幕调查完后,张汉铭拿出几张纸,是他长期以来从地区财政局等部门摘抄的项目记录,上面记载着地区几个涉农部门给青年营安排的建设项目,其中有一笔果园改造款就是放在小翠这个村。他们跑遍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却找不到一片果树。农民说他们这个地方风大,每年树木扬花的时候都被风吹了,果树挂不了果。项目里还有320万的水库维修加固款,小水库倒是有几个,都给个人承包养鱼了,这些承包人说,多年来就没有动过什么工程。青年营在禾塔镇附近的确有一块高标准的示范林,这还是刚成立时栽种的,这几个山头叠翠相连,山顶上是四季常青的松柏,山坡是高大的白杨、榆树和郁郁葱葱的灌木,沟里密密麻麻地栽满了柳树,就连陡坡烂洼也被茂密的柠条和沙棘包围着。当时,这些树苗是青年营的民兵一株株背上山、又驴驮肩挑地把水运上山浇灌成活的。为了制止人为的破坏,青年营制定了严厉的管护办法,宣告凡进入林地的羊只一律s杀,后果自负。结果,封山禁牧羊只打死了不少,还闹出了人命。
那是通告下发不久,有一个村民赶着一群山羊进了禁牧区,手拿猎枪的护林员马上喊话警告,却吓坏了放羊人,慌乱中羊群四散,本来是二愣子性格的年轻护林员,加上进入到青年营里后又滋生出另外的一种优越感,于是竟拿枪瞄准放牧的人,一不留神抠动了扳机,竟真的打中村民心脏。
采访越深入,他们越感到胆大妄为的青年营存在的可怕。廖菁对张汉铭说,看来这里面的事情十分复杂,根本不是我们新闻单位能解决的。她决定回去先写个“大内参”,把情况直接反映给中央领导,这样大的事情,领导可能要进行批示,等有了批示,相关部门联动起来,也许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带着采访的巨大收获和满腔的愤慨,他们结束了调查暗访,那是一个y沉沉的傍晚,他俩有些疲惫地赶往路山城。禾塔镇到路山距离不远,sān_jí柏油公路新修了没几年,因为长年跑的都是大吨位拉煤车,道路早变得坑坑洼洼的,十分不好走。张汉铭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