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贵妃沉眸许久,“我记得淑妃妹妹被猫抓伤时是初次有孕的时候。”
我诧异,“是,贵妃何以这样问?”
端贵妃望向太后,“臣妾素来体弱,无福生养。只是今r淑妃说起,臣妾想起一事,当年淑妃身健体壮,有孕时饮食上也素无不妥,即使慕容氏刁难,怎的跪了半个小时就小产了, 如今想来太后不觉得蹊跷么?”
太后双眸微沉,“饮食可以小心,若有人在装饰上动手脚,倒实在难以察觉。” 她的目光落在那圆钵上似有千斤重量,唤道,“葛霁。”
我衔着一缕快意,茫然不解地看葛霁挑出一点膏体捻开轻嗅,他老成的面孔闪过一缕惊愕,很快复命:“此物中有极重的麝香,若每天取来匀面,不出三月便会小产。”
我骤然变s, 极力摇头道:“怎会! 她怎会杀了我的孩子! 我与安妹妹同r进宫, 她孤立无援时时我曾接她入府小住,还有眉姐姐,我们三人如此和睦……” 我掩面, 泣不成声。
玄凌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我,面s苍白,“葛霁,不是因为其他原因,真是因为舒痕胶么?安氏素来与嬛嬛叫好……”
“不会有错,”葛霁恭谨道,“看这圆钵中膏体已g,可知娘娘长久没用,而里头只剩一半的份量,那么另一半全是娘娘用在身上了。如此剂量下去,必定划胎。”
我恸哭,“皇上,咱们都错了,原以为是那香……谁知,谁知……她好狠的心!”
德妃与庄敏夫人相顾失s,“连多年姐妹都能下手,还瞒得这样滴水不漏!真是人心难测!”
庄敏夫人面s沉重,道:“原本咱们都以为是侍奉安氏的宝鹃不当心说漏了嘴才惊了惠仪贵妃的胎,现知此人这般居心叵测,或许宝鹃是她指使也未可知。”
德妃禾眉微蹙,“淑妃待她比惠仪贵妃亲厚许多,淑妃她都能下手,何况惠仪贵妃?”她语调微凉,叹息道,“可怜四殿下自幼丧母,安氏每每见到四殿下,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玄凌唇角勾出一缕悠远淡漠的笑意,“淑妃? 惠仪贵妃? 很好!很好!还有谁?”他掩面,“朕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竟然不配为人!”
孙姑姑道:“奴婢想不通一事,为何鹂妃的暖情香不是只对皇上有效,连自己也会迷乱其中呢?她不是只该让皇上意乱情迷即可么?”
端妃双目微微一瞬,目光淡远投向远方,“两情相悦自然是好事,只是如果不意乱情迷便不能与皇上欢好呢”
我眉头一挑,“我只记得当年安氏无意于皇宠,很是冷寂了一些r子, 后来还是我举荐。 我记得那是在他父亲被人连累之后。”
庄敏夫人的叹息如秋雨簌簌凉薄,“是啊,她害你的时候可却忘了你的举荐之恩呢!”
德妃道:“如此,她仿佛起初真的无意于皇上呢,若非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皇后摆手道:“安氏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即便有错,也不会对皇上无情吧?”
久不开口的贞妃微启樱唇,徐徐道:“臣妾想起了杨芳仪,当年在臣妾宫门前被指用麝香香囊害安氏多年不孕,甚至差点牵连了臣妾,以致杨芳仪吞金而死。” 她双目灼灼看着玄凌,“臣妾大胆揣测,如果不是杨芳仪害她不孕,而是她自己不愿有孕才佩此香囊,加入麝香之后借机暗算杨芳仪呢?”
太后沉默片刻,“此事当年就处置得过于草率,杨氏不像是那样的人。你的说法,或许可解释当年的疑惑。”
德妃道:“可是她此番还是怀孕了。”
端贵妃转脸看着窗外疏淡天气,“再不怀孕, 她父亲可要死在牢中了。”
玄凌俊朗的脸庞上满蕴雷电欲来的y霾,吩咐李长,“传朕的旨意, 去搜宫!”
李长雷厉风行,不出一个时辰,已有两样东西搁在太后跟前,绣堆纱折枝花卉的绢帕中裹着上品的麝香,香气浓郁,是极珍贵的“当门子”,太后才瞧了一眼,喝道:“丢出去!” 而另一个精致的镶螺钿葵花形黑漆小盒子中的物事,更让所有人大惊失s, 葛霁取出一些细嗅,双手一颤,“太后, 是五石散。”
太后眸中精光一轮, 已含了雷霆之怒,“大胆!傅如吟死后哀家在宫中禁绝此物, 安氏怎还会有!”语毕,目光已落在玄凌身上。
玄凌知其意,忙起身道:“儿子当年一时糊涂,如今再没有了!” 说罢挽起衣袖请太医诊脉,葛霁搭脉片刻,和言道:“太后,果然没有。”
太后略一思忖,吩咐道:“带安氏来。”
第三十八章 桃花欲谢恐难禁
颐宁宫殿宇开阔,秋风无尽吹来,微微蕴凉,卷着一缕缕花叶即将凋零的颓唐气息。初秋的晌午已有一丝清冷之意,半黄半绿的树叶开始在枝头颤动,那种欲留不能留的姿态, 很像垂死挣扎的无奈。
鹂妃安氏,是被匆促带来的。她显然未来得及认真梳洗, 脸上还残留着那种颓败的神s,身体微微颤抖。因在病中,头发松散绾着,斜斜簪着一枚金镶玉蜻蜓簪,那蜻蜓是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