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我立刻惊醒,这一次的呓语带出了明显的恐惧和害怕。
有安羽在房里,我根本不敢深眠,我再次看他,他的手在黑夜中慌乱的挥舞。“不要!不要!不!不!是你要杀我们!是你的错!你的错!你才是魔鬼!我不是!不是!你是我们的父亲!为什么要杀我们————”安羽猛然从痛苦的嘶喊中醒来,他直直坐起,苍白月光中的银瞳是那么地痛,那么地心碎和害怕,以致于变得无神,呆滞,宛如一个僵硬的死人。。
他像是做了噩梦,又像是被恶鬼缠身无法安眠。他的额头上在月光中闪现隐隐汗丝,他缓缓回神,银瞳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他眯起了银瞳,胸膛在空气中大幅度地起伏,深深呼吸。
缓缓的,他恢复了平静,我愣愣看他,他睡觉怎么这么不安稳?
他伸手摸摸身旁,一怔,立刻朝床边阴狠看来,见我在看他又是一愣,银瞳闪烁了一下,眯紧眸光,寒气四射地看我:“看什么看?!”
“我没看啊,是你大呼小叫把我吵醒的啊。”
“你居然敢离开我!”他狠狠抓起了身边的床单,我立刻说:“我没想下床啊,是你把我踹下来的啊。”
他银瞳一张,愣住了,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木讷,坐在床上开始慢慢回忆。
“还好你没用力,我怕我被你踹死。”我故作恐惧地说,但心底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害怕。
他帅气的容颜渐渐沉静下来,小小的下巴微微抬起,精巧的脸若是长发,还真有点雌雄莫辩。他的唇角再次扬起他邪邪的笑:“有什么关系,你会自愈。”
我惊呆地看他:“这么说……真有女人被你踹死?”
“哼。”他甩开脸,银发在空气里颤了颤,月光描绘出他小脸的精致弧线,“那是她们运气不好。”
“!!!”我石化在卧榻上。他这算是承认了!
“还不过来!”他甩回脸命令,语气相当的恶劣。他是吃准我能自愈踹不死吗?!
我拉紧丝毯指指阳台:“要不……睡阳台吧,过会儿你睡热了,又把我踹走了。”
他挑了挑眉,看看夜风徐徐的阳台,跃下了床。他走到阳台上,背靠阳台扶手双手环胸,帅气的侧脸侧向外,看着宁静的夜色,银瞳里的目光开始渐渐失神。
我把软垫挪到阳台,我来月事,可不能睡硬地面。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自己不心疼自己,还能有谁疼你?
当我铺好时,看到东南方向一片火红。
“那是什么?”我惊奇地问。
安羽转回脸看看,随意地答:“是火山。”说罢,他躺上我铺好的软垫,双手枕在脑后,烦躁地说,“这里的风都是热的,真让人受不了。”
“那为什么还睡垫子?”我坐在他身边疑惑地问,他睨我一眼:“舒服呗,硬硬的床谁要睡?而且,伏都的人从小长在这里,习惯这里的温度,他们到灵川那里,还会觉得冷。快躺下!”他又是一声命令。
我裹好毯子睡在他身边,他白我两眼:“手臂!我要睡!”
我伸出手臂,他枕在了我的手臂上,他动来动去,像是想找个舒服的地方,他闭眸拧眉:“瘦了就是不舒服。”说着,他睡到了我肩膀附近,似是终于找到了满意之处,再次把我当作抱枕睡了起来。
我依然不敢睡着,他的呼吸在我的肩膀上渐渐平稳,微微有点热的风拂起了他丝丝雪发,他的神情却是露出了一丝安详,他沉静下来的容颜越发与安歌难辨。不老不死把他和安歌固定在了少年的形态,身材还没有完全打开,脸型也尤为地小,不像灵川已经是成年男子,身形匀称稳健,给人分外的安全感。而他与安歌,还稍显一丝纤瘦。
他身上也没有灵川那么清晰的肌理,没有灵川那么宽阔的胸膛和肩膀,但是,他却为当年的安歌撑起了一片天。
我一直看着他,想起了安歌的嘱托,他希望我也能改变安羽,让安羽回到曾经快乐的时光……可是……我觉得自己……是爱莫能助了……
因为,我毕竟不是神。
“不,不!”肩膀上的安羽忽然又惊恐地呓语起来,我吃惊看他,他难道每个晚上都会被噩梦纠缠,无法安睡?
“不!我没错!是你错!你错!”他的脸痛苦地甩起来,不薄不厚的红唇里吐出痛苦的挣扎的话语,宛如在向整个世界控诉,辩驳当年的事,“是你错……是你逼我的……”
我的心瞬间被一只手揪紧,眼前浮现出亚夫抱住灵川时痛苦的神情,和他哽咽到痛的声音:“别逼我……求你别再逼我……”
不知不觉抬起手,轻轻拍上安羽不安轻颤的身体,呆然地看着上方微红的天空低语:“没事了……没有人会怪你……没事了……”
“母亲……”他紧紧揪住了我肩膀的衣领,声音变得哽哑,“母亲……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
“母亲……咳……”他居然……哭了……
他在我肩膀上哽咽抽泣,泪水染湿了我的肩膀和衣领,温热的泪水在空气里,却渐渐变凉。
“我错了……我错了……我害怕……我害怕……”他抽泣着,在抽泣和我的轻拍中,他再次睡去,此后,再未醒。
我环抱他纤瘦的身体,恍然明白他命我睡在身边,是因为……他不想一个人睡在黑暗中,或许,他认为身边有人,会驱走他身上的恶灵和那连绵不断的噩梦……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