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昆的要求,修车师傅颇觉为难,推开他递来的香烟,说:“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这帮玩车的都挺排外,不是自个熟人介绍的,跟他们根本玩不到一块。”
杨昆问:“您跟他们还不算熟人吗?”
对方摇摇头,说:“认识而已,熟人论不上,你想啊,咱们国家原来哪有改车、飙车这一套,还不都是从国外学来的,像最早玩的这帮人大都在国外留过学,眼光高,要不是靠着咱们帮忙修车,人家压根不会拿正眼瞧咱们!再说各人开车习惯不同,你自个琢磨着玩就得了,干嘛非得跟别人学呢?”
杨昆把整包中华烟往他手里一塞,固执地说:“要说改车、玩车,您是内行,不过照我个人来看,这玩车的重点不在于车本身,而是要跟朋友、同好们一块玩、一块飙,互相交流一下心得才有意思,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推让了几下,修车师傅勉强接过烟揣了起来,说:“话是这么说不错,可你这车跟人家也不是一个路数的,就算认识了,也没法交流不是?”
杨昆就有点挠头,地方是找到了,也遇见正主了,却根本搭不上话,这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的买辆车来改装了,跟这帮孙子来个以车会友?
正在这瞎琢磨呢,那一对又回来了。
快走到自个车跟前的时候,那个戴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青年忽然停下脚步,从内兜抽出手机接了起来:“喂,老贾啊……在这拾掇车呢……没事,就是检查检查刹车片、轮胎什么的……我们两口子是天天有空,不行咱饭桌上商量呗……别介哥哥,这年头谁还去老莫呀,咱上马克西姆不行么……得,就这么定了,晚上7点准时到……”
支愣着耳朵将他的话听了个仔细,杨昆就猜他多半是和对方约飙车的时间和路线,暗自盘算了一会,一个主意渐渐在他脑子里成了形。
保养完车出来,他停在路边往孙研寝室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孟楠说她刚出去。
开车赶往五棵松的半途,孙研回了电话过来,问他什么事。
杨昆说:“晚上有没有安排,一起吃饭?”
孙研沉默了几秒钟,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哥,你这是作了病了!”
杨昆连叫冤枉,“跟那些飙车党没关系,就是单纯地吃顿饭而已,大姐你的想像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
孙研问他:“真的只是吃饭?”
杨昆斩钉截铁地说:“24k纯真!”
孙研对他的语气表示怀疑:“那……你打算吃什么?”
杨昆说:“吃西餐——不是肯大爷、麦大娘,纯正的那种。”
孙研问他:“怎么突然想起吃西餐了,我又不会用刀叉。”
杨昆说:“见天个饺子面条大米饭,这不是想着换换口味么,不会吃没关系,咱按自己的习惯吃不就得了,在中国开餐厅,他们敢不给准备筷子?就这么定了啊,我6点整过去接你,记得把自个倒饬得漂亮点,到那震震那帮外国娘们……”
胡说八道了几句,挂掉电话,在摄影器材一条街转悠了半个小时,买了只带声控功能的微型录音机,杨昆通过114查到西餐厅的订餐电话,估摸着时间打了过去:“你好,是巴黎马克西姆餐厅吗……我想订个位置,两位……大概6点多到……免贵姓杨……顺便问一下,我有个姓贾的朋友也在你们餐厅订了位置……好的,谢谢!”
回学校接了孙研,驱车来到位于崇文门西大街的西餐厅,拾阶而上时,想起说过经常和他那帮玩爵士的朋友在这里演出,杨昆就琢磨着,和老崔他们去美国巡演也快回来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请这位带自己入行的老大哥好好喝一顿呢?
和久负盛名却年久失修的老莫相比,马克西姆餐厅在京城开业不过两年,内部装潢可谓极尽奢华,跟着彬彬有礼的侍者来到预订的餐位前坐下,放眼四顾,五彩缤纷的彩绘玻璃窗、毫发可鉴的水晶玻璃镜、富有欧洲风情的大幅壁画以及四周装饰的鎏金藤图案,在树叶状的水晶吊灯和壁灯幽暗的光辉照映下,勾勒出一幅富含欧洲宫廷特有的古典、唯美与奢靡气息的写实画卷。
早就听说过这家京城小资青年眼中的新宠,杨昆却也是第一次来,在侍应生的建议下点了几道餐厅的招牌菜,黑胡椒牛排、红酒鹅肝批和法式洋葱汤以及名闻遐迩的马克西姆蛋糕,趁孙研好奇地打量室内装潢时,借口上卫生间,走到门口时,朝一位年轻的男侍应生勾了勾手指。
侍应生走过来,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杨昆不答反问:“你一个月薪水多少钱?”
侍应生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起来,“连小费算上,差不多有两千多吧。”
杨昆掏出钱包,随手抽了一摞百元大钞出来,“帮我做件事。”
目测了一下钞票的厚度,侍应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您请吩咐。”
听完杨昆的要求,侍应生有点为难,“不行啊先生,这么做的话我会被开除的。”
听他的语气不是很坚决,杨昆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他那本特约记者证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咱们燕省邺河日报社《热点透视》栏目组的特约记者,这次过来是做一个社会调查,万一你为此而被酒店诘难的话,我可以请单位领导出面帮你澄清。”
侍应生顿时眉花眼笑起来,嘴里说着“那就好,那就好”,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