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站在禾场的高地上,一本正经地冲着禾场里的老少爷们娘们吼着。气势十足,比起妮子一个年轻姑娘的轻言细语来,那份量是重多了。
一席话把在场村民的议论给压了下去,村民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头接耳的,私下里小声地议论纷纷。有表示同意的,也有表示怀疑的。
可村里一些对山杏嫉妒或者看她不顺眼的村民们就跟着起哄了,“山杏,你不是搬出咱辛庄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山杏……你凭啥替他林学涛给大家伙发话呀!你是副厂长么?”
“对哩!对哩!山杏她是林学涛的啥人呀,还替人家当家发话了,要发话也该是妮子说哩!山杏什么时候成厂长夫人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一些话就越说越难听。
山杏脸上变得通红,胸口憋着一股闷气,呼吸就越来越急促的。一旁妮子看着村民这么挖苦山杏,心里头也替她难受,过去拉着山杏的手,不断地宽慰着她。
山杏本是一番好意,想来帮着维持住局面,可没想到,自己离开村里这段时间,还是摆脱不了村民对她的成见,没把村民们给说服,自己倒反而受了一番奚落,心里自然是伤心之极。
可是坚强的山杏强忍着自己的痛苦,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正是需要大家伙团结一致的时候,再苦再委屈,也得咬牙挺着。她知道,强子走后,整个厂子里,只剩下妮子一人扛着了,妮子肩膀上的担子千斤重,要是自己再脆弱,那可真就玩了!
山杏好心地拍拍妮子紧握着自己的手,冲她笑笑,示意对方,自己没事哩!这些村民的刻薄话,她山杏早就习惯了,现在已经不放在心里了!
最后还是林学涛爹娘出面,又是劝又是哄的,好容易把把满一禾场的村民给劝回去了。
可村民们哪里肯罢休,临走的时候,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冲动小后生还话话说,林学涛要再不出现,他们还来,下回就不走了,一直要等到他出现,你老林家到时候得管吃管喝哩!
村民们走后,林学涛娘要留山杏跟妮子在家里吃饭,可两人都是拒绝了,白天的事情一闹,这会儿两人都没了心情。就把厂房周遭再查看了一遍,把机器厂房都收拾好了之后,各自回去了。
老林家白天被村民围堵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了,老林家的罐头厂歇业了,快干不下去了。那些好事的村民们,一回去自然是把这事儿添油加醋地一番夸大,这其中更引起人们兴趣的,是山杏居然回来了。而且出现在村民们眼前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亲自跑到老林家,代替林学涛发号呢!
这无疑让早行平息的风言风语,再一次被搅动起来。
在围堵老林家的村民中,自然是混杂着不少刘家的人。这些人回去后,很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窝在家里的刘惠普。
刘惠普自打摆酒席的事儿败下阵来后,在村里的威信一落千丈,本来已经心灰意懒,等着再过两个月乖乖交出村长的宝座,当个平头百姓。也就成天干脆不往外头跑了,窝在家里吃喝玩乐,可听到林学涛生意遇挫的消息,他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眼前一亮,从安乐椅子上翻身站了起来。
“林学涛真的跑路啦?连村民都围上门了也没出现?”
刘惠普冲着亲自到过老林家禾场的刘家后生问,后生说,“那可不!妮子都震不住,后来山杏都来了哩!”
一听到山杏两个字,刘惠普一双眯着三角小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心头嘿嘿一阵冷笑,计上心来。
“去!把邻村的狗剩找来,就说有好事找他!”
刘惠普冲着刘家的后生挥挥手,一面自己匆匆地穿着布鞋。
没过多久,狗剩屁巅尼巅地跑到了刘惠普家,冲着刘惠普点头哈腰的,“村长,你找我来有啥事儿啊?我还忙着生意哩!”
刘惠普一双小眼睛朝狗剩精瘦的脸上一瞥,不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