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涛一句话,把强子惊得目瞪口呆,先前只顾着应付李芳,连时间都忙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心。
现在是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不容多想,强子一脚蹬上踏板,跨上了单车,歪歪扭扭地冲出了大禾场,朝着村口的方向奔去了。
禾场里头,林学涛一家人目送着强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感叹万千。现在,王胖子是林学涛他们唯一的最后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
转过身,林学涛娘冲儿子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给儿子以些许的安慰。又赶紧把水生往堂屋里请。
“这回可真多亏了水生!来,快进屋坐,今儿就在家里吃晌午饭。”
旁边,林国庆把手里的铜杆子上的烟袋挽了起来,两手背在后头,也往屋里走,“唔!不错,这就叫好心终有好报!小涛,你的一时善念,给了自己一线生机。以后要多做善事……”
林学涛听了,苦笑了笑,小声嘟囔了句,“要论起来,这一线生机还是她李芳给的呢!要不是她身后好,哪儿能三拳两脚把水生给制住呀……”
这话还是飘进了林国庆耳朵里,两眼一瞪:“你少提李芳!谢她干啥?她是将,你是主帅,让她放人那还不是你的主意么!跟那小妮子有啥关系!”
林国庆没好气地嘟囔着,一脚跨进门槛里头去了,林学涛在他后头,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乡镇大院内,吃过午饭后,调查组的会议上,李芳仍然有些走神,听着调查组的其他领导在作着案情报告,李芳却想着自己的心事。
“李芳同志,现在你来说说在辛庄的走访调查情况吧!”
一个戴着眼镜的县城调查组的中年领导声音响起。可李芳一点儿也没有听到。
“李芳同志?”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句,总算把李芳给惊醒了过来。
“哦……好……好的。”
李芳清了清嗓子,半晌,开口说道:“据我的走访了解,狗剩是辛庄邻村的人,据村民们说,从小就好吃懒做,偷窥勒索,是个惯犯……”
李芳的声在办公室里娓娓响起,“……那天晚上狗剩见有根家男主人不在,就从后院篱笆内翻入,准备进屋偷窃,先是被有根老婆大脚发现,狗剩威胁其不准声张,并起了色心,意欲奸污,但被隔壁邻居听见动静后通知有根,有根回家后与狗剩争论,两人争执中狗剩打了有根一拳后逃出屋门,后被有根及追赶,两人在村中树林内再次动手,有根失手打伤狗剩一条腿……综合上述结论,我认为有根确实属于正当防卫,乡派出所副所长马如龙将他释放没有什么不妥。”
李芳坐在会议桌上,看着手里本子上记录,目光低垂,语气平淡缓和地念了出来。
当李芳的陈述结束时,在座的调查组所有人的表情都纷纷显得有些惊愕,甚至已经有好几个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纷纷都李芳投以怀疑的目光。
而李芳只是面无表情,目不旁视。
“李警官,你确定……这就是你调查了解的结论?”
戴眼镜的调查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重复问了句。
“是的。”
“可是……据我们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有不少传言说有根他老婆跟狗剩有私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而且……”
中年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调查组在乡里的这段时间,也收到辛庄有人来反映马如龙跟林学涛的事情,与最初的检举信说法一致。”
李芳只是沉默不语。
调查组内又是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中年领导下了决定:“现在李警官的调查结果与检举信中的内容不一致,马如龙家里和住处也没有搜集到物证。不过,村民们的意见却不能忽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暂时不能回去。我估计是举报人害怕遭到报复,所以举报后一直不敢现身,现在只有等县派出所找到举报人后再作决定!”
走出会议室,李芳的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得到了短暂的舒缓。
刚才在会议上,是她平生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职业守则,说出了不顾事实的结论。如果只是一念之差,这会儿恐怕调查组的人已经奔赴辛庄,把林学涛带来问话了。当她念出那些结论时,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怎么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帮那个原本准备好好对付他一番的林学涛……
现在,一切的结果都落在那个关键的举报人王胖子身上。这会儿,李芳的心里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林学涛。潜意识里,她甚至希望他能早点儿找到王胖子。
当天晚上,李茂昌下到村里去了趟林学涛家。林学涛对于李芳回去之后的事态发展,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李茂昌的出现,让林家人诚惶诚恐。
“乡长,县里的人是不是要来带走小涛了?”
林学涛娘首先沉不住气了,开口问李茂昌。
李茂昌手里夹着过滤嘴,眉头阴云笼罩,摇了摇头,“调查组对案情的进展保密得很,具体我也不知道。倒是没有要下到村里来的通知,不过,有件事调查组已经跟我吩咐过了。”
林学涛跟爹娘面面相觑。
“马如龙受贿的案子现在不明不白,没有任何旁证,调查组为了有个明确的交待,决定在五天后的选举大会上,一并处理这件事,到时候趁着村里人都在,调查组会把马如龙带来,当场访问村民。”
“马如龙的案子跟选举大会一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