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转身耷拉着脑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拍拍林学涛的肩膀。
“涛子,不管这事儿结果咋样,强子都站在你这一边,就算以后咱不开罐头厂,也总有别的路可走!你说是不!”
林学涛点点头,目送着强子的身影朝着校门口走去。心里不免生起一丝隐隐的悲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强子的报复计划,或许,强子的手段简单却实惠,以自己跟强子无权无势的村民地位,要跟刘惠普和马如龙两个人物斗,只能以暴制暴也说不定呢?
强子走后,再也没来找过涛子,整天帮着家里忙着田里和地里的活儿。那台还挺新的拖位机,也静静地停在林学涛家的大禾场旁,落了一层灰。
几天后的晌午,林学涛跟爹娘正坐在堂屋里吃饭,远远地听见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后面还跟着突突的拖拉机声音,一群人七嘴八舌嘈杂的声音议论着,离林学涛屋门前的大禾场就越来越近。
林学涛端站一碗粥站在门槛上望去,一大伙人正从禾场边上走了过来,最前头几个刚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就趾高气扬地望林学涛家堂屋里走。
林学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灰中山装,眯缝眼的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住了。
“哟!涛子,你在家啊!那正好!”
刘惠普边说边走进了林学涛家旁边的厂房门口。
林学涛把手里碗往桌子上一放,大步就朝外头冲去,林学涛他娘见状,也赶紧放下碗筷,急匆匆地跟了上去,生怕儿子一时冲动,闹出啥大事来。后头,连林国庆也跟了出来。
“涛子,你是个机灵人,我今天来的目的呢,你也明白!都是街坊乡亲的,就开门见山说了吧,我上次托人捎信来,说的条件,你考虑得咋样啦?是让出五成的股份给村里呢,还是折价把机器卖了?”
刘惠普撇着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的后头,跟了一帮子青年后生,大部分都是他刘家的人,两三个派出所的民警,再后头,就是一帮子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这会儿,个个都安静了下来,拿眼睛盯着林学涛,看戏一样等着他的回答。
“刘惠普,你不用说了,五成的股份平白无故让给你,这事儿绝不可能,机器我也不想卖……”
林学涛冲着村长高声喊着,一句话没说完,刘惠普就嘿嘿干笑了起来,那架势仿佛早料到林学涛会这么说。
“涛子,你倒是挺在乎这个厂子的啊!年轻人,有干劲,本来也是好事嘛!只不过,你占了村里公家的地,私自盖厂房,也声招呼也没打过,这事儿我这个村长可不能不管,再说了,你证件也没办妥,这已经属于无证生产经营,那是黑厂……”
一旁,林学涛娘听了这话急了,忍不住插嘴:
“村长,你……上次你来咱家,东西和钱不都已经收下了,公家土地的事儿,不是说好了……”
刘惠普忽然咳咳几声,打断了林学涛娘,一脸严肃的表情。
林学涛娘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这会儿说那些也没用,刘惠普这种下三滥,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哪儿跟你讲什么信用。
“看见没?”
刘惠普转过身,手里指了指身后那台拖拉机。
“涛子,既然你要铁了心的抱着你的厂子,那也别怪我这个当村长的为难了!公家的地可不能让你这么大个厂房天天这么占着,按规定,非法占公家的地,那就得拆除!还有无证经营,机器也得扣下!”
说着,手一挥,冲后头那几个后生一挥手。
“还愣着干啥,打开厂房,把机器弄上拖拉机运到村里去!”
一声令下,后头几个青年大步就朝厂房涌上前来,林学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胆气,抄起台阶上一把铁锹就抢先堵在厂房大门口。
“我看哪个狗日的敢抬机器!”
一声大吼,几个刘家青年顿时被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敢上前一步。
后头,一帮子村民们已经开始小心议论纷纷。林学涛娘冲上前来要拉林学涛,却被林学涛一把推开。
“娘,你起开,好汉做事好汉当!他刘惠普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惠普斜着眼睛瞟了林学涛一眼,嗤之以鼻。
“哼!林学涛,我看你小子是家里的饭吃厌了,想吃号子里的饭了是不?我还就告诉你,在咱辛庄,我村长就是王法!”
刘惠普大吼一声。
“一起上,林学涛要拦着执法,连人带机器,一块拖走!”
几个青年齐上阵,直冲林学涛就扑来,急得林学涛娘在一旁几乎要哭喊出声来。
一旁,林国庆也实在按捺不住,向来对小涛开厂子的事有些漠不关心的他,这会儿,毕竟一大帮人找上门来,又哪儿能眼看着儿子受人围攻呢,大步就走上前来,铁青着脸,冲着村长就吼:
“刘惠普,你做事可别太过分了!咋啦?人多欺负人少是不?”
刘惠普哪儿把林国庆放在眼里,没等林国庆冲上前来,手朝对方一指,针锋相对地吼:
“国庆,看在咱俩老街坊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你老两口的事儿了!不过你自个儿可得掂量清楚,你可是老革命了,觉悟不至于低下公私不分吧?”
一句话,把林国庆噎得哑口无言。
刘惠普说中了林国庆的软胁,林国庆向来是村子里的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村长又是以村里的名义压来,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