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番薯倒是已经成名了。
作为高产、易种、可以作为口粮的农产品。番薯在东南亚很受重视。按照西班牙人的法律,这种作物不允许被带出吕宋岛。
林克鸣并不知道徐元佐的广阔蓝图,只是单纯出于对结义兄弟的支持,出主意道:“就不能偷偷运回来么?”
“将番薯藤裹在缆绳里可以不?”徐元佐出主意道。这也是番薯第一次偷渡中国用的法子。
那几位师兄不好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拒绝徐元佐。纷纷承诺回去就找人去吕宋。现在吕宋岛上西班牙人不多,但是对自己的地盘看顾很紧,大批量带回来不现实,小批量的偷运一些应该并不困难。
徐元佐因此放下心来,与师兄们约定之后。再不管这些杂务,专心培养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在后世,图书馆学是专门的专业,不过现在并不需要拔那么高,只要有高中图书馆的管理水平,能够保证流程中不产生问题就足够了。
罗振权却在徐元佐忙碌的时候,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他本来就不甚显眼并不是说他的身材不够突出,而是因为他不是读书人,自然而然地就被人无视了。等他再次回到徐元佐身边的时候,人们也没有什么意外。好像真的如同空气一般。
“佐哥儿,船在港里,还不走么?”罗振权一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向徐元佐说了暗语。
徐元佐还要等吕宋的消息,微微摇头,道:“顺利么?”
“十分顺利。”罗振权道:“没人发现,但是再在这儿逗留些许日子,恐怕就要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他是真心赶着回去发年终奖了,隆庆四年的年终奖还没有发,整个松江肯定都盼着徐元佐回去啊!
罗振权又道:“他还带来了啪啪。”
徐元佐一扭头:“他有啪啪!?”
“有!”罗振权道:“他们手里没有番薯,但是有几盆啪啪。至于佐哥儿要的玉米。他说那东西应该也能在马尼拉找到,如果不够,明年从新西班牙来的船也会带的。”
啪啪就是土豆的本名,来自南美的音译。西班牙人拼写作。考虑到那人的身份,身边有几盆这种观赏植物也并不突兀。
徐元佐因为土豆,兴致大涨,道:“走,上船,我去跟他聊聊。”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两个身穿斗篷的男人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跳上了一艘停泊已久的大楼船。这两人自然就是徐元佐与罗振权,楼船也是他们此次闽粤之行的旗舰。之所以不想让人看见,只是单纯因为楼船上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客人。
一旦这位客人日后活着回到澳门,这次的行动就会自然被东西方历史书所记录。
因为他是一位耶稣会会士,信仰上帝的神职人员。如果一切顺利,他将是第一位进入大明的天主教传教人员,揭开东西方文化交流大幕的重要人士。
徐元佐知道耶稣会成员都是西方社会的精英,对此人颇有些期望。两人在船舱中见了面,徐元佐脱下斗篷,郑重地与这位留着圈口胡的传教士对面而坐。两人不需要说话,已经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同一句话:这尼玛也太年轻了吧!
“很荣幸见到您。”年轻的修士用浓郁口音的汉语与徐元佐打了招呼,并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他的汉语是那么糟糕,以至于徐元佐一时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跟基本人设有些不符啊!
徐元佐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道:“我就是此行的主持者,你可以称呼我敬琏或者佐哥儿。”
年轻人面露疑惑的表情。既没有理解徐元佐的自我介绍,也没有理解为何会有两个名字。
徐元佐看出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你在哪里学的中文?学了多久?”
“我跟随沙勿略神父学习中文,从成为他的随从,直至他去世。”年轻人显然被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反应快了许多。
徐元佐按捺住自己的不满通过打消明显过高的期望值。他道:“你的汉名叫什么?”
“汉名?”年轻人疑惑道:“我是葡萄牙人。”
“你要进入大明传教,却没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徐元佐嘴角抽了抽:“你的汉语也这么糟糕,你们就没有一个汉语好些的神父?”
年轻人面色红润,显然是受到了打击:“真抱歉。我们之中,我的汉语,算是很好的了。”
徐元佐几乎跳了起来:“你知道你前往大明的意义么?这是东方和西方文明第一次直接地交流。是注定要写入史册的,你却什么准备都没有!连起码的语言都不具备,你告诉我,我冒着极大风险带你偷渡。为的是什么!”
年轻的传教士拘谨起来,变得益发结巴:“真抱歉,对不起!不过我只是个探路的人,我们急需了解大明……我就是那只带回橄榄枝的鸽子……”
“不管你是什么鸟,都得会说汉语。”徐元佐冷然道:“你还有什么学术背景?在大明许多人眼中。泰西是一片荒芜之地。你如果不想给人留下极差的印象,最好表现得像个文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