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直扫视着这些俘虏,再看看麾下士兵们饥渴迫切的眼神,他知道按照这个时代的做法,应该将女性俘虏交给士兵们发落,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至于这些孩子,或许斩草除根最利索,可是那样做和qín_shòu有何区别,他下不了这样的命令。
“蒲寿庚呢?”刘彦直问道。
“回禀殿帅大人,蒲寿庚和他的三个儿子都被水师俘虏了。”
“先把财物送回船上,俘虏待会再说,谁也不许乱碰,违令者斩。”刘彦直下了命令,前往市舶司衙门去见张世杰。
张世杰一夜没睡,熬得两眼通红,依然兴奋无比,他终于报了两年前的大仇,抓住了蒲寿庚和他的儿子们。
前年泉州之变,蒲寿庚杀了上万忠于宋室的汉人,后来又屠杀了数万人,双手沾满鲜血,如果不将此獠碎尸万段,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烈士。
刘彦直带着一队亲兵走进市舶司衙门,看到院子里坐着一群神情萎靡的俘虏,其中一个头发花白,下巴上蓄须的老者,想必就是蒲寿庚了,那老者似乎感到了什么,抬眼看来,阴鸷的目光让刘彦直想到了一些冷血动物。
两位主帅见礼,交换了一下意见,张世杰说泉州府库里的粮食足够水师吃上一年的,现在已经派人搬运了,市舶司库房里的金银铜钱极多,串钱的绳子都发霉断裂了,这些硬通货若是用来招兵买马,足够大军两年的开销。
“蒲家的财货也不少,本官已经派人运送了。”刘彦直道,“有一事请教元帅,蒲家的妇孺该如何处置。”
张世杰沉吟道:“我大宋乃礼仪之邦,自然不会如鞑子那样虐杀无辜,女眷和幼童,充官为奴即可。”
“那蒲寿庚等人……”
“按律理应凌迟处死,可是军中没有会这门手艺的刽子手,这倒是有些麻烦……不如寻个杀猪匠将就一下。”张世杰叹口气,“真是便宜了这老狗。”
于是蒲寿庚被明正典刑,他的三个儿子待遇没这么高,只是车裂而已,其余俘虏一概斩首。
正式处决的只是蒲家的男人们,泉州城内其他回回就没这么幸运了,被义军用各种方式杀死,一夜之间,泉州城内的藩客回回无一幸存。
斥候侦察得知,有三股元军正向泉州方向急行军,其中骑兵就有一万之众,张世杰立刻下令加快搬运,实在搬不动的就放火焚烧,一草一木也不能留给鞑子。
三个时辰后,宋军撤离泉州,此时的泉州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没有活着的人,没有完整的房子,到处是熊熊烈火在燃烧,到处是血流成河。
次日,张弘范带着三路大军开进泉州,城内建筑毁于一旦,市舶司积累百年的财富被搬空,权倾一时的蒲家也彻底完蛋,士兵在一处猪圈内找到了蒲寿庚和他的儿子们的残肢断体,杀猪匠手艺太差,没把蒲寿庚片干净,还剩了囫囵大半个身子。
张弘范并没有一丝怜悯,蒲家背主求荣,迟早会落的如此下场,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启禀元帅,末将找到一个活口。”
“哦,带上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被带了上来,张弘范看了看,让从人拿来清水给其洗脸,洗干净之后,大家惊为天人,这孩子长得太俊了,西域人种的高鼻梁白皮肤,大眼睛长睫毛,纤细柔弱,楚楚可怜。
张弘范心中狐疑,伸手往男孩裤裆里一掏,果然是货真价实的男孩,不是女扮男装,他心中便是一喜,问道:“你是何人?”
“我叫阿布,是我爷爷的孙子。”
“你爷爷是谁?”
“是他。”阿布指着猪圈里的蒲寿庚残躯说道。
这下张弘范想起来了,好像是在蒲宅见到过这孩子,貌似蒲寿庚小儿子蒲均文的一个庶子,蒲家的男丁全都死了,就剩这一个孩子了,怎么也得好好照顾起来。
“以后就跟着我吧。”张弘范叹口气道。
从此阿布就跟在张弘范左右担任书童,白天侍奉,晚上侍寝,张弘范次年回到大都之后被下狱治罪,家人为疏通关系,将阿布阉割之后送入宫中为奴,阿布深得元帝宠爱,居然赦免了张弘范丧师辱国之罪,这是后话不提。
泉州蒲氏一族,从此灭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