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赵五没有录下来还是那壁画上压根就没有画,若是没画的话……李阐的目光投下窗下,怪不得这小气的神仙气成这样。
第二卷
遇仙
6)
谷雨一过,春色渐老,早晚虽然还会偶尔下几场小雨,但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
谷雨后第三日,是玉泉庙会,赶庙会的乡民将从岳庙到山脚下道观的一条官道挤的满满当当,人头如蚁,声喧如蜂,人人都等着去玉泉里喝一碗泉水。
神龙年间,金仙公主入此观做了女修,受上清经箓,法号无上道。后传金仙公主因玉泉边修道多年,骑鹤升仙,于是每年谷雨后第三日的玉泉庙会,道士门会舍些撒了符箓灰的玉泉之水。十里八乡的民众趋之若鹜,天色未明时道关门口已有排队的人了,都为了沾沾金仙公主的仙气。
颖王殿天刚亮时带着陆迁从岳庙出来,月亮还挂在西峰边上,一路上便已遇到不少携家带口骑驴驾车来赶庙会的,快到道观门口时路上已挤的水泄不通,李阐怕马踢伤了路边乱跑的孩童,下马牵着缰绳慢慢走,陆迁牵着驴走在他身侧,一面将这玉泉庙会的来历细细讲了一遍,李阐见不少人手上果然拿着瓷碗,好奇道:“这山下玉泉真的与山上相通?”
陆迁说:“本来也不知道,当年金仙公主隐居华山修炼,在西峰镇岳宫的玉井汲水时不慎将一支玉簪掉进了井里,公主料想这簪子必然是找不到了,没想到之后在山下泉里又发现了,这才知道这水是通的。于是将那泉水赐名玉泉。”
李阐奇道:“竟还有这种事?”心里想的却是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那土生土长的神仙,听着陆迁又说:“这也不算什么,那镇岳宫中的玉井更是稀罕,传说井里长着千叶白莲,花开十丈,藕可成船,服一片既可羽化成仙,不过谁都没有见过。”
李阐说:“听文珍说你也是本地人士,可曾上过镇岳宫见过那白莲?”
陆迁面有愧色,答道:“小人虽然在这山下住了二十余年,但确实没去过镇岳宫,只因为这山上实在是路险难行,北峰以上便只有采药人和山上修行的真人们才敢走,哪怕是药农也得系着绳子攀爬过去,更不要说那些不足尺宽的峭壁栈道,怕是看一眼都要吓掉半条命的……”
李阐点了点头,问:“那金仙公主又是怎么上去的?”
陆迁答:“玄宗朝的时候上山原是修有一条鸟道,安史之乱时有乡民为避祸,躲上山后便毁了栈道,近百年都没有修缮了。”
两人边聊边走,渐渐也挤到了玉泉观门前,山门还在百阶石梯之上,山下的空地原是个岔路口,连接长安与洛阳的官道在这里拐了个弯,拐出来的空地如今形成了个热闹集市,李阐本意是要从这里东行,却被众多的小食车子吸引了目光。
陆迁会意,把驴子在路边柳树上拴好,揣着钱袋挤进集市里,捡看着干净的几家买了些吃食,粥汤之类的不易带走,便买了些甜馅饆饠,胡麻饼,油炸馃子……包在几张干净油纸里拿过来,李阐各自尝了些,又问陆迁手里的那包是什么。
陆迁打开给他看,是一爿粟米蒸糕,糕顶上还有一层红色枣泥。陆迁说:“这是下官准备买给自己吃的,此物粗鄙,入不了王爷的眼。”
李阐摇了摇头说:“我在王府里倒也吃过这种,不过是用水晶米夹着各色果干蒸出来的,叫水晶龙凤糕,别的都罢了,唯独这种,太甜……”
他说到这里,倒是想起来什么,吩咐陆迁再去买两块蒸糕,记得多刮些枣泥,特别强调包好带走。
陆迁见颖王说的郑重其事,不敢怠慢,折返回蒸枣糕的王婆摊位前,要了两角枣糕,又见王婆的小车架子上挂了个盛饭的竹篮,于是连同隔壁卖汤饼家的一只粗瓷白碗一并买了下来,将枣糕盛在碗里,仔细放入篮中,在上面仍盖了张干净油纸。
等陆迁拎着篮子从人堆里挤出来,才看见骑在马上的颖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那人服色看上去不像是官家的人,只着一身白袍,胯下也是匹白马,既未戴冠,又不束幞头,发束在头顶挽了个道士的混元髻,一张脸俊逸出尘,正望向这边。
陆迁突然感觉那道目光如有实质,推着他拽着他朝前走似的,他低下头小跑了几步到颖王身边,双手奉上了那竹篮,突然身心一松,无形之中扼住他心口的那股力量似乎立刻消失,陆迁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白袍道人打扮的公子的注意力已经被竹蓝里的粟米糕吸引了,只见那公子翻身下马,拿起一片糕,却没吃,反而先举到了自己那匹白马的嘴边。
陆迁小时候曾和父亲去过几次长安,自诩过见过一些市面,在他看来,颖王那匹浑身雪白,唯有额心一撮黑色的马已经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马美驹,听说还是康国进贡来的,任你有钱也买不到。然而那陌生公子的白马却让他见而忘言,那马周身没有一丝杂色,白的仿若有光一般,威严又美。
陆迁心里觉得跟着颖王出来的这一趟十分的值了,不但省去了平日里庙中那些繁杂琐事,还见到了这仙人一般的公子和马。
尽管听见颖王唤那人‘白公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