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黑色的双瞳充满了严肃:“我想喝酒。”
韩信不确定这个府里有没有酒,但他知道饮酒伤身,于是说:“府里没酒。”
李白哼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扔在桌边:“李某想着你的将军府里会有好酒,可惜了。”说着拔开塞子给自己和韩信斟满了两杯酒,拿起自己的那一杯,仰头一口灌下。
韩信内心直咋舌,他劝道:“你少喝点。”
“我少喝,你就多喝。”李白脸上泛起两片微微的酡红,显然这酒烈性十足。
“好好好,我多喝点,多喝点。”韩信忙喝光了自己的那一杯,又倒满一杯喝尽了。
两人接着下棋。
围棋的棋局总是比较耗时的,尤其李白还是个思前想后迟迟不落子的慢棋手,这场对弈便显得尤为漫长。李白托着腮帮子,眼神里渐渐透露出倦怠和迷茫,想来是不胜酒力了。他打了个哈欠,拈起一子落下,却不想韩信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他迅速在早已盘算好的位置落下一粒白子,黑棋转眼陷入绝境,成为了大面积的死棋。
“我赢了。”
韩信说着,心里暗喜,看来以前大学的时候围棋没有白学,他好歹也是当年校园围棋界的一个风云人物,怎么可能轻易会输。
李白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三个字突然醒了。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什么?”
韩信顿时尴尬,只得再重复一遍,不过这次音量小了很多:“我赢了。”
李白盯着棋盘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蓦然,他抬起头:“不行不行,重来!”
“太白想悔棋?”韩信感到有些好笑,他没想到素来利落的李白脸上也会出现这种小孩子的表情。
李白瞪了他一眼,说:“谁说要悔棋?我的意思是再来一盘。”
韩信失笑:“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重来重来,这次速战速决。”李白一双手迅速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两三下哗啦啦地分开黑白装回棋子盒里,哐一声把黑棋盒搁在韩信跟前,“这局你先手,快点。”
韩信:……
这次的棋局倒是很快就结束了。
赢家还是韩信。
李白差点要拔剑而起了。
“再来!”
韩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还来?”
“韩将军。”李白“啪”一下把一柄长剑拍在桌面上,他勾起一边唇角笑了,“今天我赢你。”
恭喜棋手韩信激起了棋手李白的求胜心。
不对啊,这套路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连输两局之后就回去休息睡觉吗为什么还大有不眠不休之势?韩信内心默默吐槽,却也不得不抓起一颗棋子继续下——因为烈酒的缘故,他单凭两根手指已经夹不稳光滑圆润的棋子了。
这次李白先手。
他盯着棋盘好一会儿,忽然二话不说抓了一颗黑子下到了棋盘的正中间。
韩信:???
然后李白手突然一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他垂下手,指缝里圆溜溜地滚落下一颗黑黝黝的棋子,最后旋转着停留在旁边的草丛里。
韩信见状,叹了口气。
要不先扶李白去客房歇息一晚吧。他的手刚碰上李白的肩膀,却见他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似是梦话:
“韩信啊韩信,你陪不了我了,怎么办。”
韩信鬼使神差,私自替这身体的原主人做主回了一句:“我怎么就不能陪你?”
原主没有反对。他这句话说出来了。
李白听了,似乎从睡梦里醒了半分。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低下头,掐着手指算了算什么,忽而喃喃道:“十年……不、不到十年……”
李白心中一阵凄然,被拜大将之后,韩信只用四年零五个月的时间便替刘邦荡平江山,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在走向死亡。
韩信真正死于二十七岁。
在离开战场的当天,他就已经死了。而正式埋葬,是在三十二岁。这意味着李白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可以去尝试挽救他,这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李白突然大笑:“不是寒溪一夜涨,哪得汉家四百年!”
韩信莫名其妙。
又见李白红着眼睛,冲他笑:“你呀,韩信,不要太卖命,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韩信不明白,怎么一会十年一会四百年的,他到底在说什么?
突然李白扬起一个笑脸:“你不能陪我,那我可以陪你。无论你征伐四方,还是娶妻封荫,我都陪你。”
韩信:“娶妻?我娶的什么妻?”
李白说:“殷嫱啊,淮安夫人殷嫱。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韩信说:“可我不记得我喜欢过什么……殷嫱啊?”
李白笑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她。”
韩信几乎可以确信了。李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遇见他?”
李白伸出小手指,说:“命中注定,懂不懂?月老往你俩的这儿绑了红线,你怎么着都得娶她。”
韩信感到有些奇怪。根本不认识一个名叫殷嫱的女人,提前知道未来命运的感觉怎么想怎么怪异,况且他目前还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他笑了一下,说:“迷信。”
李白突然捶桌,闷闷地揉乱他自己的头发,说:“为什么把你灌醉了还是不能赢,为什么为什么!”
韩信先是愕然,随即明白原委后哈哈大笑起来。
李白单脚跳起来追打他,可惜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