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一个绝代佳人,只因痴情错付,识人不明,就此落入奸徒彀中,以为田鸿真个爱她,轻易便将身心交托。一番肆意纵情,共效鱼水之欢后,两人又商量日后打算。田鸿先贪魔女美色,再慕魔宫富贵,更惦记左道修行另辟蹊径,总较正道容易,魔教秘藏,定有极厉害法术法宝,最好能学得一两样在手,以壮己威。因此装成太爱魔女,难舍难分,又故意作难,说是若夫妻二人同去投师,担心这边魔主不忍女儿远嫁受苦,那一头也不相容异己,因此决意自弃前途,入赘魔宫,伴着魔女潜修。魔女听了更是欣喜感动。虽然一个真情,一个假意,表面却是一双两好,爱极情浓,道不尽缠绵景致。直到想起留袁朗一人昏睡太久,引人注目,难免麻烦,这才恋恋而分,设法将事遮掩过去。后在老人行法占算这几天里,千方百计,瞒过袁朗在内多人耳目,日日私会商议,如何措辞求情都准备好,才有了先头一幕。
老人倒算前因,探得底细,才知事出前孽,定数早限,再做拦阻已是无用。又见爱女哀哀哭告,珠泪交流,显是痴情难转,已然下了决心,允婚故难免未来磨折,祸福相倚,总还有望解救,可如不答应,立时殉情都有可能。两相权衡取其轻,故只叹得声:“既是自寻孽累,那也由你。”便吩咐下去,为爱女跟田鸿筹礼完婚,自身却不多管,只约了袁朗另做长谈。主要还是为将来留一预步,托袁朗多加照看,话中不无担忧,隐隐约约,已透露出田鸿小人心思,让袁朗务必留意。
老人深明利害,爱女到此地步,日后生死存亡,还多有倚仗袁朗处,因之辞色格外诚恳谦和。袁朗本就不专以门户出身看人,对此态度,先头有点成见也都消除。跟老人颇为投缘,倒结成忘年之交。听出话中隐忧,而此回事也实出自身意料之外,尤其田鸿还要入赘魔宫,弃正归邪,前景殊堪可虑。为此特地又找田鸿谈过,坦言魔宫虽然富丽堂皇,终非修道人适宜之所,弟妹父女均已明白此间道理,不过多年故居,当初大费心血,建设不易,一时未便弃置,但也有转世后不复归来之言。他父女亦谋自新之路,你本正教门下,岂能贪图享受,自甘堕落?既是夙世情钟,夫妻恩爱,就该连弟妹一并带走,寻师修炼,哪怕眼下多受艰苦,只要将来修得正果,成一神仙美眷,不是又强过千百倍去。并非我以旁门异见看人,你也知道修道者原忌七情六欲,哪怕玄宗嫡传,只做名色夫妻,情关一动,就比寻常加倍艰难,何况弟妹神魔戾气都未化尽,阻碍重重,好些危机隐伏,不预做打算如何能行?千万莫贪一时之欢,到头来害了自身。一番道理,终是对牛弹琴。田鸿利欲熏心,根本听不进去,寻辞道:“大哥之言有理,可此番前去投师,谁知是何前景。我虽有志上乘,怎么都能忍受,你弟妹娇姿弱质,也让她跟着遭罪不成。像咱们以前那样清苦日子,实在非她所当。何况魔宫是她自幼居所,感情深厚,也非别处所能比得。小弟实爱她至深,但能她过得舒心顺意,百计谋求,不计所得,何况只是洞府小事。虽居魔宫,只要不炼魔法,也不出山害人,闭门自修,料也无甚大妨。你弟妹想要归正,我必加以引导,一切心中有数,毋庸多虑了。”只是一味敷衍推托。袁朗劝而不得,又不能再耽误投师之事,最后还是独自上路。
到得苍狼峡,面谒铁路,袁朗将前师书信呈上,且通过种种严关考验,终成为入室弟子。由于聪敏好学,深得师长器重。铁路授徒又与陆真人不同,总是着意磨炼,唯能危机自平,历过各样艰难困苦而不改其志,奋发向上之人才得入眼。因而往往传过一点道法,赐下两件法宝,便令外出行道。袁朗入门时候虽然不长,却也奉命下山。说来真是争气,每一出行,必有作为,久之已累积了好些外功,道法也越发惊人,还结下不少同道之交。期间得便,曾抽空往魔宫探望旧交,与旸乌老人言谈甚欢,魔女待客也十分热诚,对他父女越添好感。唯有田鸿,不知是否因其入赘魔宫而起争执事,虽然殷勤一如既往,话题总围着新拜师父比前如何,自己新学了什么样道法,又得赐了哪些法宝一类打转,极少涉及真正切身于己日常情形。以前共同学道,互知根底,这类小事用不着多问,功课又紧,闲暇无多,所以容易忽略。而今久别重逢,仍不见关心,便显奇怪。袁朗又是个机灵人,一有感触,当即警觉,田鸿对己似有戒心。再经刻意观察,发现一旦得知别有进益,虽也赞美不绝,似乎为之欣喜,目光飘忽不定,总是先有一丝怨毒闪过,再恢复如常。速度奇快,转瞬即逝,要不是上来先以全神注目,绝看他不出。口气亦是亲切中暗藏冷淡,多了些欲拒还迎味道,倒有点像早年为争村主之位,生心妒恨情形。由此忆起田鸿好高骛远的性子,比照自身现今成就,差距过于明显,难怪不平。而此事原非既定,不是没有进境之机,曾经一念之差,沉溺于私情享乐,将个大好前景轻轻放过,不进反退,再难入上乘,此时后悔,犯了旧恶也未可知。兄弟一场,只当情谊深厚,彼此已无猜嫌,有什话不能直言。只要还存上进念头,明说与我,自会代你设法,哪怕不能再拜同师门下,师执多好友,只消心诚意切,必有原为收录的,怎么也不会太差。可笑这多年来,竟还改不了量小忌刻毛病。既生怨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