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知道眼下局势紧急,便去找了唐三藏,未料到那人闭目小憩着,而苏醒后的第一句就是——“我全记起来了。”
那时他心头漏了一跳,脑门青筋一跳又一跳,似百脉沸涌着。
孙悟空强撑住心神,“师父这话是说?”
唐三藏微微点了点头,“须菩提,金蝉子……悟空,那些事我都记起来了。”
孙悟空顿默着呼吸,眉眼悄寂。
他的手慢慢地在膝上握成了拳头,似是整个人神经绷紧到极致。
“所、所以……师父如今是怎么想的?”
他记得金蝉子一次次的淡漠回绝,也记得那人的不曾动容。忆起一切会不会意味着师父又将把他推拒于周身之外,孙悟空不知道。
唐三藏看着自己那大徒弟,这人界十世,他每每梦中辗转,如帘相隔的都是这一人模糊身影。
“为师不会再放手了。”
他说着,以须菩提的百年遗憾,以金蝉子的缄默心语,以唐三藏的情潮涌动。
这几百年,恩怨纠缠,爱恨怨欲,所有劫与结是该有个了断了。
“不放手?”
孙悟空挑起眉,瞥了瞥那人覆于拳上的温厚手掌。
唐三藏点了点头,眸里带着尘埃落定的笑意。
“不放手。”
却说红孩儿得了唐三藏的恩许,便还了乡回了家,奔向了摩云洞中许久未见的爹娘的怀抱。
而孙悟空知晓下界妖魔水深火热后,担心自己老家水帘洞的那群猴子猴孙,便打算和唐三藏商量着回去看看。
在他和唐三藏出殿相商之时,沙悟净依旧在天宫别院里养着伤,等着永远不会到来的一人,不知人间百事不知朝夕岁月。
这几日缠绵病榻,他翻来覆去的总是做一个梦。梦见无数飞花往事。
他梦见他第一次见昊天时,就目定魂摄,久久不能遽语。
不是因为那人的容貌是何等的威严俊朗,也不是那人负手而立的风姿有何等大气磅礴。
只是因为那人缓缓转身时,那眸光流转的,恍惚着竟让他以为自己一眼望见了星辰万里。
他还梦见他兢兢业业护在那人身侧的千百年,每一夜,他伴着内室那人的呼吸声入眠,每一日睁开眼,他看见的都是别人不曾能见得的睡眼朦胧的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