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呢?”江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审视他无半点情绪的面庞,“道长要自裁以报么?”
“你杀郭允、勾结尸魔,尚未归罪。”任他目光如刀,沐辰风都答得极为平静,仿佛这种答案根本无需再问。
“呵,说得好。”江言面纱下的神色一敛,又哂笑了声,在他无波无澜的注视下摘了沾血的手套摔在地下,“你放弃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他几乎恶狠狠地警告他,但到底被人偷袭不欲力战,见沐辰风负剑立在面前不为所动,当即点了肩上几处穴、轻功一踩便越过他投入争斗如荼的青骓草原。
江言到底是江言,长于文墨、攻于心计且巧舌如簧,若非必胜绝不会动手,而他似乎摸准了他的心思、对他绝不趁人之危的决断了如指掌,故而在他剑下也不屑动作。只是他在魂墟本可以任他被怨灵与领主所噬,却偏偏要引他一引、救他一救,所作所为似乎多此一举,率性得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缘由。
或许江言是藉此让他心存感激而犹豫罢了——自始至终他都是他眼中的棋,再挣扎也逃不出这四方天地。
沐辰风明白这点,寻思一番既痛恨又无可奈何,直到万花身上新鲜的血味混着曾熟悉的香气飘远,才长叹一声收了剑,再回首又不见江言来去不定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恢复更新大概还要几天
两人见面就不欢而散算是温和的了……摊手
第33章 鬼王之争(六)
天策魂墟的领主被逼入红尘,既遭倍于里世界的侠士围攻,又苦于阳世的消磨,不多时便轰然消散在天策地界。
中立的方士纷纷寻着他生前聚敛的财富与精魄而去,剩下恶人与浩气围着重要的宝藏大动干戈,一干乱党不仅没能偷得分毫,还因双方的顺手为之被打得落荒而逃。
江言踩着那泼墨似的万花轻功低空掠过人群,对一张张或惊慌或疑惑的脸庞视若无睹,眼前晃着的仿佛都是沐辰风那收了翼展、孤鹤似的傲然卫道的样子。
明明一切都尽在掌握,只与那白衣道长的一番清算变了模样,此番接触二三除了让彼此更为疏远怨恨,竟是谁都没有痛下杀手,也不知谁不愿、谁不忍,抑或谁在谋求一个更好的大局以便为阵营效力。
他来天策本就无意鬼王,既有所思便愈发暗恨而烦躁,干脆寻了几个蔚蓝的生面孔接连杀之,而后带着半身血污自地上寻了个册子,最后落到杨伊然张开的音域里去。
杨伊然正满心防御,忽见一黑影越过包围从天而降、靴底踩出几脚冰渣,看清来人便松了扣着弦的手指,怒而迎上去道:“江言!刺客一事你知道么?除了吾泽,还有没有别的明教往返阵营?!”
“还有几人。”江言扫一眼收拢的防御圈,望着杨伊然几乎要扭曲的斯文脸,坦然道,“具体几人我不甚清楚,他们是为了明教‘箫沙’之魂来中原寻取解决之道,未得前借双方之力查探而已。如今得了方法,想必他们也该回了。”
“那刺客呢?你在浩气盟时到底知道多少?!”杨伊然显得紧张又急躁,步步紧逼就差将他的面纱撕下看看他的表情。
“莫不是谁受伤了?”江言见他跳脚,问出口便已经有了答案,遂轻嗤一声、挑眉又道,“萧凡?”
“江言!”杨伊然几乎从嗓子深处嘶哑了一声,“你果然知道什么!”
不远处的萧凡回首,拨开护着自己的恶人精锐疾步踏过来,冲江言道:“有明教暗袭,唐门似乎也有点问题。”
谁都知魔君萧凡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队,江言见他肋下的铁铠多了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周围血迹斑斑,当即肯定了猜测,略一琢磨有了眉目,便道:“顶替唐素者何人?伤你者怕是有钱就收的明教之一?”
萧凡双眉忽皱,纵使负伤也竭力维持如常神色的面庞终于动容,杵了陌刀刀柄在地,骂道:“浩气真是钻得好空子!”
“他们与我们不逞多让罢了。”江言对他的咒骂不以为然,又转向长歌道,“我若知道什么,就不会被浩气之人暗伤。”
杨伊然听罢一愣,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确半身染血,方才饱含怒意的目光也弱了几分,道:“能知晓你呆在高险处的习惯,既是熟人,便是你自找的。”
“不得无礼。”萧凡适时地打断他,透过面纱都能看到江言不佳的神色,摇头,“江言你这个疯子,是恶人谷待你薄,还是你活腻了?你再任意妄为,就等着把自己赔进去。”
能被叫“疯子”这称呼的人不多,少谷主曾是一个,能叫出口的人也不多,萧凡是其中之一。江言听他布下的火雷频响,又嗅到弥漫的刺鼻气味,不悦道:“无所谓,你们继续。”
见他不耐烦地转身欲走,杨伊然忙琴音一动闪到他跟前:“你这就走了?战局怎么办?”
“江言,浩气有援兵。有人赌了天策府往洛阳的出入口,你此去怕是会遇上。”苍云转身警告他。
萧凡到底伤得不轻,强撑着说话似乎也没什么威力,江言冷哼一声,几步绕过杨伊然:“此地已无我想要的东西,凭他们还想拦我?汝等打不过便让柘衣喊几个新鲜活尸起来帮忙。”
他明明说着骇人的事实却似闲话家常,萧凡摸着他的脾气也干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