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受的这些跟张尧年比起来跟本不值一提。”张春断然地说。
“花儿,不归你的终究不归你,你们不可能,也不应该走到一起,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们不该走到这一步。”张守宁语重心长地说完,低下头去像是不忍再看张春一眼。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二叔,您这辈子没犯过错吗?”张春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错吗?也许谁都认为他错了,可是他要怎么做才对?
张春还没走出张守宁家的巷子就接到张春江打来的电话,他立即猜到肯定是张守宁请来当说客的,于是他果断地报出他住的酒店的名字房号,然后挂断通话关机,然后直奔车站买了去张家镇的车票。
一路二小时多的车程,张春到张家镇时已经是中午。
张家镇是个历史悠久却又固步自封的小镇,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仍然保持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貌,狭窄的街道,泥泞的小路,陈旧的瓦房。张春离开十几年,张家镇仍与记忆中毫无偏差,只是已经再无人能认出他来。
镇上的年轻人都随大流去了外面,只剩下一些老人小孩,守着小镇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其实张家镇并不是什么穷山恶水,反而面临澄江秀水,背椅奇峰苍翠,而且毗邻国道,交通便利。但老人们都很守旧,而许多年轻人一去不返,到现在小镇仅只剩下几百口人。
张春在镇外的路边上车,镇上的客车一天早晚各一趟,他只得坐路边的摩托车,十多分钟就到。
当他的双脚落在石板路上,仿佛时感受到时光的穿梭,一瞬间就回到了几十年前,远离城市的喧嚣聒噪。静谧的街边老人坐在门口避暑,张春忍不住慢下脚步,打量起已经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小镇,他就像一个闯入的异乡客与这里格格不入。
短短几百米的街道他走了足足二十分钟,最后走出街道的尽头来到镇后面的坡地,那里是许多张家镇人最后的归宿,包括张春的父母。他来到母亲的坟前,拔干净杂草,上香烧纸,放了一响刚买的鞭炮。看着一人高的土石堆,他不由眼眶开始湿润,思绪飘回了当年他母亲带他远走他乡的情景,直到面前的火堆熄灭才醒过神来。最后他又给他过逝的父亲和继母上了坟,然后又回到镇上,辗转来到他家那幢瓦房前。
他伫立在门前一动不动,曾经遮风避雨的家已经成为阳光下摇摇欲坠的危房。其实对这房子他并没有什么记忆,眼中的酸楚只是源于被称为‘家’的地方变得如些破烂不堪。
张春离开他家后,转身去了镇子的另一头,那边有他们这一系张氏的宗祠。
一间老旧的木结构大门前,张春停下来往门里张望,即使是大热的七月门里吹出来的风依然凉爽。
“小伙子,你找哪个哦?”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走出来,眯起眼打量张春。
张春已经记不得老人是谁,“我是镇东头张泽璋的孙子,我想借张氏族谱看看。”
“守更家的娃子啊,都这么大了,不容易啊。”
张春见老人提起他爸并没有多余的感慨,其实他根本不记得他爸的样子,也不记得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事。
“来来,进来,这几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讲究追根溯源,回来看族谱的多得是。”老人热情地招呼张春进屋。
张春以为他见到的族谱会是一本厚厚的毛笔书法,结果却是一台电脑。老人笑笑说:“这是前年守福家的二娃子捐的,他说弄到这个电视里头永远都坏不了。”
张春不置可否,连和老人闲聊,边翻起张氏族谱。他想看的是张儒文和张尧年那两辈的名单,但是他找到那一页却发现族谱上并没有张尧年的名字,也没有张儒馨的名字。而他随便往下瞟了两眼,竟然看到在张儒文这一系下面有好几个常在电视新闻上露面的名字。
“大爹爹,这上面会不会有录漏了的名字。”张春怀疑地开口。
“没有,是我一个个读下来的,漏不了。”老人说得很肯定,可张春却很迷惑,如果没漏,为什么族谱上的名字没有?
“你想看哪一个?”老人的倔劲上来,一副他绝不可能弄漏的表情。
“这里。”张春指着张儒文的名字说:“他是不是还有一个胞弟叫张儒馨的?”
老人盯着张儒文的名字想了想说:“没有。”张春正失望,老人又改口道,“好像有,后来被划了。”
老人从箱底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张春终于见到的族谱的原件。老人翻出张儒文的那一页,果然有张儒馨的名字,但是被划掉,改成了张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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