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棠皮肤甚白,便是破一点皮,也异常明显。赵寂不自觉瞧向他的脸庞,却见师父又浓又密的睫毛眨动,其下一双眼睛映出几分惶然无措的神态,眼角微红,双颊生晕,唇部抿成一条线,竟是前所未有的通红。
赵寂愣愣地盯着他,宛在梦中,不禁呆了。
赵佑棠听得徒弟的询问,先是一怔,接着心底暗自羞愧,只恨自己不争气,又叫那人占了便宜,浑然不觉。他又是羞耻又是别扭,偏过头避开徒弟的目光,道:“无事,不过被飞虫咬伤。”
赵寂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这红色印痕,是情事所留,只觉得那痕迹在赵佑棠白到透明脖颈上,显眼而好看。他转念间,又觉得师父此刻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浑身散发着奇怪的气息,细细定睛,发觉赵佑棠的发冠似是**斜了。
赵寂便道:“师父,你的发冠歪了。”
赵佑棠的脸色愈发雪白,两颊不知是羞还是气,淡淡透出粉色,别过了头,藏在袖下的双手紧握:“知道了,刚才碰到树枝,不小心打乱了头发。为师着急回来,便未多管。”
赵寂“哦”了一声,事必躬亲地就要替他重新绾发:“师父,我来帮你重新整理吧——”
话音复落,赵佑棠猛然退后,留得他受惊似举着伸到半空里的手:“不必!”
赵佑棠一声高喝,眉目间凛气顿生,赵寂未料到师父今日如此无情冷酷,那只手就尴尬地不知该往何处。
赵佑棠正兀自后悔,气恼地神色变幻:赵佑棠啊赵佑棠,你说过要好好照顾寂儿,怎么能如此厉色!难道今日被那个人气得不轻,就将怒火撒到孩子身上吗!
赵佑棠面有愧色,悄悄低下头,想到那个人的作为,眼角渗出几点的泪水。他转过头,好一阵才道:“对不起,小寂,今日为师……心情不太好。”
赵寂负气,委屈地说:“我今天练剑到一半,师父就走了,师父说过陪我的。方才师父又不许我尽弟子之责,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寂虽已及冠,可在赵佑棠心中,他无论多少岁,都是自己最可爱的小弟子。看到徒弟渐红的眼圈,不由心软,放柔声音:“小寂,是为师不对。既然你想,就给师父束发吧。”
赵寂这才露出笑容,拆掉莲冠。赵佑棠黑发如瀑而下,披到瓷白的脸颊旁,看得赵寂心脏砰砰乱跳,手脚发软,好几下才缓过神,随即以手代指,穿梭于师父缎似也柔软的发间。
师父的头发真好闻……有花香的气息……
赵佑棠轻闭着眼,鼻梁高耸,侧脸宛若浑然一块美玉,不可方物。赵寂面色泛红,不敢再看,闭着眼睛凭感觉疏起顺滑的头发,好一会才成功地将发冠戴好。
“师父……好了。”赵寂轻声低语,生怕师父不快。
赵佑棠身上未带镜子,看也不看,随口夸赞道:“徒儿做得很好。”
赵寂大喜,扬声道:“师父,明日再教导我练剑好吗?徒儿……徒儿还有一处不太明白。”
“可。”赵佑棠心不在焉道,一面走出此地,一面心里又都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霎时间心中泛苦,不是滋味。
第3章 默认分章[3]
第二日一早,赵佑棠就将另一把剑交予赵寂,陪他过招。
他一招一招喂去,赵寂左避右闪,避而不迎,似是不敢使出力气。
赵佑棠心中烦闷,看到他躲躲闪闪的样子,竟觉他的身影和那个人笑语晏晏的形容渐渐重合,登时咬紧牙关,火气顿生,一剑劈开送出,直逼赵寂左胸,扬眉轻喝:“出剑!”
他目光寒冽,宛若冷电,赵寂浑身一震,连忙撤身,举剑相迎,飞身刺去,与他过招。
师父的气息仿佛随着剑气飘来,赵寂的鼻尖时不时抚过几捋师?*⒙涞姆⑺浚那发丝软而弹,好像绵细的流水,一下子淌进了他的血液,流入了他的骨骼≡寂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一味地缠斗着师父的剑;
师父的味道……很好闻,像是冰雪初化、桃花盛开的淡香。
他恍惚想着,掌中剑意大作,步步逼去。
赵佑棠本意是陪他练剑,见赵寂用出此种死缠烂打、规避躲闪之招,不免愠怒,双眉一皱,剑光暴涨,侧脸冷不丁间便贴至赵寂眼前,左掌拍出,居然空手抓住那柄长剑。
赵寂一惊,心想:我若继续出手,定然要伤到师父。万万不可!这般想着,自然不敢还手,犹犹豫豫地松开手。
甫松手,赵佑棠欺身而上,挑飞了他头上木髻。
赵佑棠冷着脸,沉沉不快,脸上竭力压抑,却还是因气愤露出通红之色,恨铁不成钢的纵声道:“赵寂!”
赵寂跪倒在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可说过,遇到敌人时,应不择手段,力取求胜?倘若不能取胜,便立作决断,保全自身?!”赵佑棠拔高声音,厉色道。
赵寂满面愧容,抬头眺望着师父:“弟子不才,看到是师父出手,不敢欺师灭祖,罔顾人伦……”赵佑棠见状道:“战场无师徒。我的教导你都忘得一**二净么!真是好大本事!不如你自立门户,或者另请高明!”他这话说得极重,言下之意要将赵寂逐出师门。赵寂六神无主,惶恐不已,他从小就长在师?*砼裕师父就是九天神明般的存在,此时竟然口不择言,怎能叫他不篹拢空约爬崃髀面,一对凤眼无精打采的垂下,嗓音沙哑:“……弟、弟子不敢!……蕎鹣⑴……蕎鹨杀也好,要打也好……只求蕎鸩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