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他用力抱紧我,呢喃着我的名字,突然微微侧过头,将嘴唇贴到我的唇上。
他轻轻吻了我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吻,像蝴蝶摄取花瓣上的朝露,只一秒钟便离开,却留下了烈焰般深刻的印象。
他吻了我。
我完全呆住了,怔怔看着他,他什么也没说,右臂渐渐放松,厚实有力的手掌一下下抚过我的背脊。我靠在他肩上愣了几秒,突然,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窜入我的鼻端,清晰却又不可捉摸。这味道我刚刚闻到过,从我自己的手臂上。
那股与众不同的血腥味像钢丝一样跳入我的大脑,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与被注射的手臂同样的味道。
“……是你的血?”我有些不敢相信,低声问。
他“嗯”一声,停顿片刻,又道:“加了点我的血,可以让你保持冷静。”
我突然觉得十分羞愧,他为了让我保持理智,将血都给了我,我却那样失态,那样去怪罪他……我挣开他的怀抱,拉起他贴着胶布的手臂轻轻抚摸,心里满是又苦又重的东西,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吴邪。”他声音变得格外温柔而沉静,一眨不眨地凝视我的脸,慢慢道:“保持冷静,我一直在这里。”
我点点头,猜测他这句话真正的意蕴,或许,这是一份承诺,他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
小哥……
18|
故事一步步展开。
梦的余温散去,属于现实的微凉催促我醒来。我睁开眼,发现下午已过去了一大半,我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果然是昨夜在门廊上耽误了睡眠,需要补足的关系吗?
不过……我应该没那么弱不禁风才对。往常狩猎的时候,在西山里奔走的时候,我的体能都很不错,哪怕彻夜不眠也不会对第二天的活动造成任何影响。
怎么今天睡了这么久?刚醒来的时候还感觉身体有点不听使唤呢?
另外,午睡时梦见的一切……
想起那个梦,我感觉心里涩涩的,像一件凄楚往事过去许久后残留下的隐痛。
扶着额头,我发觉嗓子里那股腥甜味又在弥漫,好像同时有许多根毛刺儿在那里扎,在撩拨,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儿。我心里一惊,赶紧往东南角看去。摆在那里的香炉歪斜翻倒,香灰撒了一地,燃到一半的香滚落出来,早已熄灭了。
原来是香。
我跳下床将香炉扶正,把熄灭的香再度点燃,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我午睡前忘了关窗,而香炉正位于窗户下方,又刚下过雨,风还没歇,一定是风过时掀动窗户打翻了香炉。
唉……我在心里默默叹息,明白问题出在那里。我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可是自从客人到来之后,我的心绪就不能平静,不管我如何命令自己冷静淡然,心还是不断向那位神秘的客人倾斜,堆积着好奇、倾慕、盼望、忐忑……
他是我的梦中人啊。
现在……我揉揉眼,看向窗外仿佛凝固了的景色,青山如黛,草场如海,阴云在天空中堆积。我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西山,突然看到有个小黑点正往这里移动。我心里一顿,屏住呼吸,努力去分辨那个小黑点更细致真实的样子——
是他!他回来了!
握着窗棱的手因激动而泛白,我感觉心里塞着满肚子话想对他讲,又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心脏因为激动而紧缩。
我就这么看着他逐渐走近,一步步,一分一秒,时间似乎被拉得无限长,直到他走入草场中央,几乎可以让我看清他每一丝头发的时候,我才深吸口气,转身奔出房间,往大门口跑去。
“你……你回来了。”我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招呼他。
该对他说些什么呢?我想过很久,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揣摩来揣摩去,打下千百个转儿,最后出来的,也不过这四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字。
他停下脚步,站在一米多远的地方细看我,目光沉静而深邃,一寸寸慢慢移动着,从我头顶一直到脚下,又慢慢回来,最后停在我脸上,久久不动。我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浑身像有一层火苗缭绕,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心里本能地就想躲开,理智却命令我不要躲,不要移开视线,好不容易才见到他,不论梦与现实,都在召唤我向他靠近,向他求助。
我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梦是真的吗?还是仅仅是梦?
我与他之间……我们之间在梦里展现的一切,都属于荒诞无稽的幻想吗,还是……让我不敢承认的真实。
我脑子一片空白,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嘴角笑完全僵硬了,他也没有回应我的招呼,只那样看着我,似乎想用目光剥开我的皮肤肌肉,刺穿我的血液骨髓,一直看到我的灵魂深处去。
这目光让我害怕,并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怕他目光里沉睡着的某种力量,它让我感觉自己似乎正面对着命里的天敌,一见自惭形秽,并以不可逆转的速度走向消亡,就像一滩水在烈日下接受暴晒…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半晌,他终于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我痴妄的等待。
“啊,好,好。”我心里一松,大喜过望,几乎有些口不择言了,“你回来了,你中午就没回来,爷爷说你下午会回来的。我……我还在想晚饭要做什么,你喜欢吃什么?”
我目光熠熠地看他,他却似乎很不喜欢面对这样的热情,从我身边走过去,没再看我一眼。
“……吃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