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回了自己屋子,又再度匆匆跑去了舒浅屋子。
屋里的舒浅先前和教中三人说了许久正事,如今脑袋还略微缺氧眩晕。她听到了敲门声,听到屋外乔曼的声音,从床上起身:“进来。”
乔曼从屋外进来,抓紧了手中的盒子,快步走到了舒浅身边。
舒浅看到乔曼走来的匆忙,也看到了乔曼手中拿着的盒子,带着疑惑询问:“怎么了?”
乔曼在舒浅的视线下,将盒子递到了舒浅手中。
“小教主,这是老教主的遗物。是他当年专门找人给小教主做的。一直到临终,他才拿了出来,说是小教主及笄时,想送给小教主的。”乔曼放得很好,这几天没找到机会给,现在才拿了出来。
舒浅听了这话,打开了面前这很普通的木盒子。
木盒子里用一块锦布垫着,布上放着一条手链,手链上则是串金色的精巧小铃铛。
以舒浅多年的眼光来看,这铃铛的成色已是极好,精致程度更是不低,在这个年代用来当嫁妆都可以。
她亲自将手链戴在了自己右手上,抬起头看向乔曼,浅笑着:“我很喜欢。”
乔曼欣慰看着面前小巧的女子。
老教主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想起刚才门口姚旭说的话,在这一刻借着这铃铛手链告诫:“喜欢就好。小教主生得好,如今已经及笄,今后选夫一定要慎重,不用急一时。”
舒浅:“???”
舒浅面无表情:“劳烦担忧了。”
第8章
萧子鸿的面前放着一壶茶,热气从茶壶盖的小孔,以及前头的嘴里冒出,到了空中腾云驾雾一般绕绕弯弯的,像是寺庙里的最粗的香点燃后所冒的那缕烟。
也像是那些个荒诞伪士,在宫中所造的孽。
他望着这缕烟,在发呆。
江南着实和京城不一样。
他在江南短暂的这一路里,走的路和以往有所不同,又极为相近。
过去他靠着母后的人,一路上走得仓促,未曾细细赏过江南,记忆里对于江南的印象,大多都如同他那江南居一般。
精致,华美,圆润,恍若都是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还有那缀满枝头的葡萄在阳光下如珠宝般亮得刺眼。入了夏后,江南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穿着薄薄的对襟,染了最亮丽的颜色,而那材质光看着就知道摸起来会是滑溜溜的。不少人衣服上头还会有刺绣,似乎江南这儿的女子,人人都会女工一样。
而这趟走过来,他发现江南和记忆中是不同的。
雨后带着泥泞的道路,让颠簸的马车轮上不过短短一段路就沾满了肮脏的泥水。街道上众人确实穿着薄薄的衣衫,能穿上丝质衣物的却是少数。
多数人粗麻短衣穿在身上,头上都没有多少首饰,简单朴素挽着发,匆忙从一端走向另一端。
茶馆里人并不算多,大多是门口摊贩那儿讨一口水喝,随后一抹脸擦了汗干瘪笑一声道谢后就走了人。
隐隐能听到三两个成对的,袖子挽起在那儿抱怨着这世道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
江南到了夏季会有雨季。
过多的雨水对庄家而言不是好事。粮价逐年上涨,一旦收成不好,来年的粮价又会涨上一波,听着就让人觉得愁。
若是有靠近河道的县城,那碰上水淹全县都是可能的。
一个地方连粮价都没法持稳,那离田地无人种植,百姓变成流民不远了。
而人吃不饱肚子,商人做不好生意,书生学不好经书,一环带动一环,宫里那位离驾崩又近了一步。
他耳朵灵敏,隐约听到了门外侍卫小声和同伴说了一句:“这茶馆的茶比酒还贵,再多喝几次,回去路上恐怕就要赶一赶。”
赶一赶就能少住两夜外头,少吃几顿饭,省钱。
由奢入简太难。
一个皇子沦落到茶馆的茶都喝不起,还要按剩余的钱算计着赶路。
萧子鸿默不作声,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他本是提早来了江南这一趟,却浑然忘记了自己赚钱的营生连在襁褓中都算不上。
钱到用时方恨少。
还是要想想如何解决这事才行。
雨后的阳光并不算刺眼,透过窗框落到了萧子鸿的脸上,将他本来分明的轮廓照得柔和了些许。他由于混杂着一丝胡人血脉,眼眶阴影颇重,双眸极为深邃。
微微蹙起的眉,抿紧的唇,透着一丝深棕色的头发干净利落束起,那一身的贵气看过去,只让人觉得这俊美的男子,正在为天下江山社稷而担忧。
反正是半点看不出他其实是在思考庸俗的铜板。
到底他还是由于私下里偷偷关注了江南多年,想起了一件事。
吃了两块糕点,他将茶喝了大半,这才起了身子,吩咐自己的手下跟上:“我要处理点事,红二、红三跟着我走,其余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