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人还没走过来,舒浅就感受到了自己手下孩子猛然僵硬。随后好似自我放弃一般,又放松了他自己。
舒浅下意识朝着萧子鸿摇了摇头:“孩子遇到这种事,总归对生人怕一些。你让人先把这里的孩子送出去,叫毕山再喊点教徒来。这里我们崇明教收下了。”
她话说完,手下孩子又是一僵。
舒浅:“……?”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再度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孩子。瘦小,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面上身上都是伤痕,看不出什么人样。
也就由于舒浅这个收手的动作,萧子鸿这才得以看到麻袋里孩子的全貌。
萧子鸿微微意外:“谭毅?”
那孩子更加僵硬,张开嘴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公子。”
他嗓音看来是受损严重,此刻“公子”二字,一样难听得很。
舒浅是没有听过谭毅这个名字的,她正考虑要不要问一声萧子鸿,萧子鸿倒先给她解释了:“这孩子叫谭毅,我在暗街碰到了他。也是他领我到北青的店。”
暗街的孩子。
北青的店。
舒浅原本的怒火渐渐被好笑替代:“原来是小红娘。罢了,萧郎你来给他松绑,我出去找毕山。”
两次决定的差异,让萧子鸿听出了点味道。
他走上前替代了舒浅,解起谭毅身上的束缚,话似漫不经心:“我虽然只是个压寨相公,娘子也要逐渐信任些我才好。”
舒浅原本微翘的唇角顿了顿,随即加深了笑意,头也没回走出了小屋子,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等相公信任了我,我当然就会信任相公的。”
两个皮里都是人精的,谁好意思说谁呢。
屋子里,听着两人这一番话的谭毅,此刻呆愣愣任由萧子鸿对自己“上下其手”,解开身上的束缚。
萧子鸿对面前这孩子也算是觉得有意思:“前脚把我卖了,后脚自己就被卖了?”
谭毅回过神,迈开一步子,腿脚一软,双目一惊,朝着地上就是嗑下去。
这小样子再摔一跤太可怜了。
萧子鸿将这孩子将人整个捞起来,心中暗叹果然是没有几两肉。
“别闹脾气。如今这里变成了崇明教的地盘。而我,是崇明教的压寨相公。助你出去还是行的。”萧子鸿丝毫没觉得自己顶着个“压寨相公”头衔有什么不对。
而谭毅被这个话说得脸上臊红,深深觉得萧子鸿不要脸,竟这种话都能随便说出口,就和哪个姑娘当了谁家小妾还骄傲往外炫耀一般。
他扯着自己沙哑的嗓子:“我不是被卖,我是来救人的。”
“把自己救进去了?”萧子鸿佩服笑出声,“挺厉害的。”
谭毅脸上这回没再臊红,反而顿时萎靡了下来,没有一点人气。
萧子鸿见他如此,也没安慰,纯粹将人带出了门。他准备去追舒浅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头的舒浅走出门,找到前头的毕山和教徒之后,立刻说了自己的要求。
叫人的叫人,清场的清场。
估摸着这里的慌乱是会闹到衙门去的,舒浅让人简单将桌子之类收拾了收拾。赌场用具之类全部推到了两边,场地中间留下了桌椅,还放上了茶水,就等着衙门来人。
这一小段时间,先一步到的是崇明教的教徒们。
这群教徒来的路上就知道了事情,一个个义愤填膺,到场后看到地上躺着和边上捆着的赌场人,瞪视着双眼,恨不得将这群人再打一顿。
接着到位的是好几位大夫,每位都是被教徒们背着跑过来的。大夫们到了地方,看到了赌场内那些个昏迷的小孩,以及唯一一个清醒却伤势严重的孩子,各个面色也是极差。
大夫们骂人起来可半点不留情,就连无辜来救人的舒浅都被连带数落了两句。
舒浅笑盈盈全盘收下,看着那群大夫们忙碌来忙碌去,半点不介怀。
而最后来的,就是衙门。
衙门来了一群差役,还有一名县丞。
整个赌场敞开着门,四周都是忙碌收拾人的教徒、端水煮药的大夫,而坐在赌场中心的,则是被按下喝茶休息会儿的舒浅,以及萧子鸿。
两人仅仅坐在那儿,喝茶浅笑,就给外来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县丞看着这一幕,竟是忍不住想要上前拱手。
要知道一个县除了知县之外,下头做主的就是他了。可这两个人……
舒浅朝着县丞点点头笑笑招呼:“这位大人不如先坐下?我也好将事情和大人从头到尾细说说。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救人的。”
县丞四周扫了眼,发现不少人都带了刀剑武器,当即隐蔽咽了咽口水,挪动了步子坐在舒浅对面那椅子上。
他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小心谨慎应付着舒浅:“这位姑娘且说着。”
“这事就要从头说起了。”舒浅朝着县丞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