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直盯着沈杰然,仿佛屋中只有他一人似的。
袁灵修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十分不爽快的心情变得略微有些吃惊。
他认识上官青木也不只这一世了,六王子从来都是目光坚定胸有成竹又意气风发的样子,像今日这般憔悴,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许是上官青木惯穿白衣,今日这身黑色夜行衣衬得他面色格外苍白,连唇色都是泛白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沈杰然见袁灵修轻蹙着眉头,也懒得跟他废话。
上官青木也不能在此地多呆,说:“我来与你商讨一些事情。”
他把“你”字说的特别重,意思是不想被别人听到。
沈杰然没有把人赶出去的意思,反而揽住了袁灵修的腰:“我所有的事情阿俢都知道,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上官青木似乎早就料到了,也不再纠结,直接说:“父王一再给我施压,我撑不住了,我要定昌城!”
两个人虽然联手,但一直都是貌和心不和,这在彼此之间都不是什么秘密。
沈杰然想都没想,直接说:“不行。”
“你!”上官青木似没料到他会是这种态度,难得态度变软说:“只需几日,然后你便可再打回来。”
“当初说好只围绕定江城打的,我还没求六王子退一步把定江城给我,你竟来求我了?”
上官青木目光阴骘地说:“沈杰然,你当真要与我撕破脸么?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沈杰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不答应六王子的要求是算撕破脸的话,那你说是便是吧。”
“你!”上官青木今晚第二次被气到了。
但他一向是个能很冷静地辨清局势的人,沉思了片刻,他又笑了,说:“既然杰然兄不肯,那我们就只好再各退一步了。就当今日本王没来过,告辞!”
他说着,竟真的起身以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出去以后,沈杰然对帐篷外喊道:“季哥,今夜就别守着了,叫其他人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外面那头似乎迟疑了好半天,沈季才说:“是。”
沈杰然重新端起了书,确定外面没有人了,袁灵修疑惑地问:“季哥跟六王子……”
任何一个当差守在三军统帅外面的人,见到一个穿着夜行黑衣的人过来,第一反应也应该是叫人过来吧。但是刚才外面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在上官青木进来之前,和沈季还发生了什么?
沈杰然叹息着喃喃地说道:“这又是我的错,当初好端端的派他来西域干嘛?”
沈杰然这样说,袁灵修就瞬间明白了。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说:“你又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说到底还是人各有命。”
袁灵修之前说过,他们重生回来做过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对其他事情的后续发展造成极大的影响。
沈杰然原来还不信,或者说原来根本就没当回事。
但是至今为止已经发生不少,他明明有过刻意阻拦、却反而坏了事情的情况发生了。
就比如当年那场春猎,他不惜把常继泽推进漩涡里去,也没有把上官青木拉下水,反而给人做了嫁衣。
又比如现在,也许上一世沈季的背叛与袁灵修有些关系,但就因为他的忌讳,他把他派到上官青木身边,怕是这回沈季会背叛的原因就要改成是因为上官青木了。
沈杰然有些无力地说:“我现在开始恍惚地觉得,也许天命真的是不可违的。”
袁灵修握紧了那只手。
他知道沈杰然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无法阻止沈家再重蹈覆辙。纵使机关算尽、万般小心,但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人怎么能胜得过天呢?
袁灵修垂眸想了想,忽然说:“那又如何呢。”
“阿俢?”沈杰然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袁灵修的语气仍旧是往昔那般淡淡的,但这一次沈杰然却能听见他话语中的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多了一些寻常没有的果敢和决然。袁灵修说:“那又如何呢?我陪着你。”
“我陪着你,我们还是可以把爹娘救出来。我们还有师傅,有风雨楼,有傅大哥他们。”
所以就算沈家还是垮了,那又如何呢?
沈杰然乍一听这话,还有些发愣。
他自问是惯会说情话的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不善言辞、不爱说话、凡事也不喜欢拿主意做决定的袁灵修给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说我陪着你。
沈杰然总以为,自己是保护袁灵修,保护麒儿的那一个。却没有发现,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袁灵修就已经默默地把他自己视为了他最坚强的护盾。
所以才会全年从不间断的习武练功。
犹记得这一世初见的时候,袁灵修还是一个生活散漫,只喜欢看看杂书烤烤东西的闲云野鹤。
如今再回头看去,辛苦谋划,努力支撑的又何止他一人?
“阿俢……”沈杰然这么多年,还没有无语凝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也难得的眼圈发红,只忍不住将袁灵修的手握的更紧。
麒儿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歪头看了半天,但见两个爹爹一直拉着手,便就咯咯笑的爬了过去,把自己胖胖小小的手也放在了上面。
“噗……”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沈杰然这会儿被麒儿的举动逗笑了。
袁灵修倒不是故意要说什么令人感动的话,他觉得他说的全是事实啊。他只是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