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戏谑的口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哇nic你怎么不去出道,”j单手托着香槟杯,晃晃悠悠凑近舞台:“或者下海也行。冲你这条件,什么时候去坐台我给你出这个数。”
j伸手比出五指。
“五百万?”周谨航笑着问。
“五百万?不不不,去掉四个零。”
“……滚。”
“嗡嗡--”
温和的手机震动转移了纪珊珊的注意力,她点开信息:
【钱准备的怎么样了?你还有三天时间。】
发信人--吴启。
她这个哥哥究竟想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三天五万块,抢银行差不多。
周谨航大摇大摆地跳下舞台,走了几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纪珊珊仍站在舞台上,低头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发呆,原本纤细浓密的眉毛紧锁着,硬生生在她额头下挤出了一个“川”字。
“珊珊。”
她抬头,眼里的茫然无措一闪而过。
“怎么了?”
周谨航双手插着兜又不紧不慢溜达回来,站在舞台下抬头看她,笑了。
“r, you jup.”
他大大咧咧地展开了双臂,像只跃跃欲试要飞上天的海鸟。
这是要学泰坦尼克号?
纪珊珊:“……”
手机黑屏后,纪珊珊垂下手从舞台旁边的台阶上下来,踱步到周谨航面前。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巨型海鸟眉头一簇,收回了他还未派上用场的“翅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你又闹什么脾气?”
她不理会周谨航的询问,独自走到前面去了。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冷风灌入衣襟。
纪珊珊打了个寒战,顶着风拨通了大洋彼岸熟悉的号码--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和疲惫,却依旧充满了温柔关切。
“妈,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女人咳嗽了两声,刻意捂住了听筒,“最近有点感冒,换季都这样。”
“妈你可别骗我,吴启说你去医院了,你去开什么药?”
女人局促道,“别听他瞎说,感冒而已,能开什么药。”
她太了解母亲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心里放心不下,又再度开口:“是不是最近肺炎犯了?”
“没有。”女人矢口否认,“别瞎猜了,妈没事。”
“妈,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我最近在外面兼职存了些钱,今天太晚了,明天给你打过去。”
听筒对面忽然沉默下来,纪珊珊看了看仍显示在通话中的屏幕,又把手机重新贴回耳朵边上:“妈?”
“是不是你哥打电话跟你要钱了。”
女人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并不像是疑问的语气。
“他……也没说什么。”纪珊珊低头缓慢踱着步子,目光落在地面砖格里的花纹上,看着它们组合成各种各样不同的形状。
“妈,我有能力养你。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家好像欠了他们什么人情似的。”
“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女人思虑了半天,琢磨出不对劲儿,话语里带了些不满:“这么多年了,你吴叔为他卖了房住进来我什么话都没有说。陪我开次药,就是欠了他人情了?”
“珊珊,做人有时候心不能太软。妈为这个吃了一辈子的亏,你不要跟妈妈学。”
“你哥要是真有良心,他就该知足。门诊开点药能花多少钱,我明天就还给他,这事你不要管。你给他钱,他就只会拿去赌。”
“况且妈不需要你的钱,你自己待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妈……”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向着她,可是她人在国外,也并不希望母亲在家里受委屈。
“这两个月,我好想你。”
纪珊珊望着远处稀疏的路灯,想起来美国之后的点点滴滴,鼻子忽然酸涩起来:“对不起,我就这么走了,让你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说什么呢,求学是好事,妈为你开心还来不及呢。”
女人又轻咳了两声,声音里透着饱经风霜的沧桑:“……过日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儿,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半路夫妻都是贼。”
半路夫妻都是贼。
这是在吴叔住进家里的那一天,她听母亲口中听到的话。这些年,母亲也总是翻来覆去地说。
她知道,母亲对这段重组的婚姻已经只剩下失望了。
既然没有了感情,又为什么还要强行在一起呢?这样互相戒备的日子过得让人心累。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动物。
“婚姻的实质除了感情,还有利益上的捆绑。你吴叔欠我一个交代,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这是纪珊珊出国的前一天,母亲给她的答案。
“珊珊。”电话里母亲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妈不想恶意揣测别人,但是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别信你哥哥的话,别听他吓唬你,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