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坐起来:“大娘来了,快请坐。迎春,上茶。”
迎春应声去了。
吴月娘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打量着李瓶儿的神色,见她仍然脂粉不施,脸上的伤口慢慢结痂,看上去有点可怕,早没了当初的风华月貌。
吴月娘笑了笑,体贴地问:“何太医来的时候,怎么不让他给你开瓶膏药抹一抹?要是留了伤疤,怎么办?”
李瓶儿摸了摸,有点刺刺的:“没关系,由它去吧。”
“我那儿有一瓶玉容膏,回头让小玉拿来给你用。”
小玉听了这话,为了巴结李瓶儿,急忙道:“我现在去拿吧?省得一会儿事多,忙不过来。”
吴月娘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同意了。
小玉朝李瓶儿笑笑,转身往上房而去。
迎春送上茶来,李瓶儿请吴月娘喝茶,又喊迎春再去准备两碟糕点来。
吴月娘口里说着不用了,迎春还是转身去准备了。
屋里没了其他人,李瓶儿想了想,掀开被子就要下来,吴月娘急忙起身,按住她:“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快别起身,还没好全呢!”
李瓶儿顺势握住她的手,沉痛地说:“何太医说了,我这病必需静养,见不得一丝吵闹,生不了一分气。不然,命就没了。”
“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官哥儿都能好起来,你一定也能。”吴月娘一边说,一边在床沿坐下来。
“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要不是挂念着官哥儿,我早就去了。五娘她……天天在那边指槡骂槐,我不好和她吵,可心里的气又散不掉。”
吴月娘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五娘就是那个性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几姐妹,还是应该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要是少了哪一个,别说老爷了,就是我,这心里也不忍的。”
“大娘,大娘。”李瓶儿说着就要哭起来,“我快不行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没几个月就该办我的白事了。如果能出去养几个月,病好全了,我再回来孝敬大娘。”李瓶儿一想到这宅子的危险程度,哭得情真意切,“大娘,我求求你了,给你磕头了。”
说是这样说,她可没打算真的磕头。想她活了22年,还没给谁磕过头呢!
幸好,吴月娘反应快,在她没起身前就按住她:“哪里就用得着磕头了?看你这样不好过,我也不忍心。”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我倒是愿意同意你出去静养,可是,老爷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官哥儿又怎么办?官哥儿跟着你出去住,我和老爷想去看看他都不方便。”
“大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得了官哥儿?你要是不嫌弃他蠢笨,就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吴月娘擦眼角的动作一顿,认真地看向李瓶儿,问:“你真舍得?论理,我是大娘,你们的孩子都该我来教养……”
“舍得,怎么不舍得?”李瓶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若是交给别人,我不会放心。要是交给大娘你,再放心不过的了。大娘光辉磊落,端正知礼,持家有道,就连老爷也时常在我面前赞大娘性子好。”
“我看你还是别走了,留下来,陪我们几个姐妹好好过日子。五娘那里,我去教训她!官哥儿要是离了你,指不定怎么哭呢!”吴月娘面露悲容。
“大娘,你就当帮帮我。等我病好了,再来陪着你。就算官哥儿留在我身边长大,他也要先叫你一声‘娘’。”李瓶儿恳求道。
“唉!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只好答应你了。你放心,不管怎么说,官哥儿都是老爷的命根子。只要有我在一天,必不会让他少一根汗毛。”
“我打算让如意儿跟着过去。我知道你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要麻烦你了。有什么事就让丫鬟们去做,千万别累着了你。不然,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吴月娘拍拍她的手,语气越加温和:“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说完,看了看四周,问道,“要是老爷同意了,得马上去买庄子,然后收拾干净,再治办家具……”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打扫一下就行了,只要能住人。家具的话,从我屋里随便搬几样凑凑数就行了,省得花钱。”李瓶儿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逃出去。
吴月娘心里转了转,问:“都搬走?你库房的东西也全搬走吗?庄子都在乡下,穷乡僻壤的,多不安全。要我说,还是少搬几样,反正你过几个月养好病又回来了。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李瓶儿看着她,心想,这个女人不仅想要自己的儿子,还想要自己的钱呢。生怕我把自己的嫁妆都搬走了!
李瓶儿点头同意:“不搬那么多,够生活用的就行。那些大件还是得留在家里,这样才安全。”
吴月娘闻言笑了:“这样才对。我们是一家人,心要在一处,劲儿也使在一处,才能越过越好。”
“嗯,大娘说得对。”李瓶儿乖顺地应道。
吴月娘的笑容更甚:“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再来看望你。”
“大娘,你要是不嫌麻烦,现在就叫如意儿抱着官哥儿去你房里吧?回头,我把官哥儿的东西收拾一下,让迎春给你送过去。我这边天天熬药,气味难闻,不想熏到官哥儿。再加上我夜里常睡不觉,翻来覆去,也是怕吵到官哥儿。不如,你现在就抱走?”
李瓶儿既然打算好了,话也说出口了,也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