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了掖被角,轻轻下炕来,披上外衣,对绣春道:“走,我们去看看。”
绣夏自动留下来看守官哥儿。
绣秋腿脚快,第一时间跑出去搜寻情报了。
绣春扶着李瓶儿,在半开的院门前朝外张望。
不一时,月娘气喘吁吁,扶着小玉的胳膊走过来,她问:“老爷可在你院里?”
李瓶儿让开身子,坦坦荡荡道:“没有,不信可以进去找找。”
这两天,她的院子都快被西门庆的魂灵给吓得没了命,谁还私藏他啊?
吴月娘见她这副样子,连进都不想进了:“让你的丫头在院里四处找找,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然后急惊风似地走了。
她们沿路查找了每一间屋子,从内院找到外院,越找吴月娘的心越凉。
就连花园的边边角角都找过了,还不见老爷的踪影。
玳安忽然指着前面的书房道:“书房的灯怎么还点着?昨晚是谁值夜的?”
吴月娘定睛看了看,不敢朝前走:“不会是夜里进了贼吧?”
玳安劈头就骂来兴做事不仔细。
来兴辩解道:“我是看守大门的,书房关我什么事?”
匆忙起身的王经这时才赶来,擦擦额头的汗:“书房归我管,可老爷这些天一直呆在后院起不了身,我连书房的门都没打开过。”
玳安不敢随意骂王经,毕竟他背靠王六儿,便对大家道:“抄上家伙,过去瞧瞧,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我们府里偷东西!”
众人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要去捉拿小偷。
吴月娘见身边跟随的下人很多,心里有了底气,稳稳道:“过去看看。”
走到书房门前,玳安当先去推书房的门,没推开,他只好敲了敲。
里面没有回应。
吴月娘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禁走上前,试探地问道:“里面,可是老爷?”她拍了拍门,声音大起来,夹杂着一股不敢相信的喜悦,“老爷?老爷,老爷!是您吗?”
好半天,里面才传来一声沉沉的应答声:“嗯。”
吴月娘欣喜发狂,边拍边喊:“是老爷在说话!果然是!老爷,您开开门哪,让我们看一眼。知道你大好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大概里面的人被她吵得无法安静,片刻后,传来推开椅子的刺耳刮地声,门吱哑一声开了。
西门庆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往常合身的道袍如今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他面容削瘦,眼窝深陷,眼珠极大极亮,衬得脸颊都凹陷了不少。
吴月娘看着他,热泪盈眶:“老爷,老爷!”
一群下人张大了嘴,看着西门庆,如同见到佛祖现世一般。
“进来吧。”西门庆转身往里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他坐到椅子上,指着一旁的位置,对月娘道:“你也坐。”
月娘坐下来,擦擦眼泪:“老天爷仁慈,您总算大好了!老爷,还有哪里不舒服?您对我说,我即刻让人去请太医。对了,您饿不饿?躺在床上这么久,牙关咬得紧紧的,汤药都难灌进去,您必定是饿了。小玉!快去厨房,让她们熬一锅浓浓的素粥来,我陪老爷用一些。”
小玉眼里闪着泪光,清脆应了,转身就跑。
玳安立在一旁,看着虽然极瘦但精神尚好的老爷,一脸傻笑。
西门庆看着大家,目光沉沉,虽然他只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却仿佛过了一世那么久。
眼前的这些人,有的忠实,有的奸诈,有的阳奉阴违,一心只爱惜自己……
不过,他现在还没什么力气,等他调养好了,恢复了力气,再来处理这些鬼祟。
月娘见他不肯说话,知道他是没力气,便又喊玳安:“你去厨房跑一趟,让他们先上一碗羊奶来!这东西补身,又容易下咽。”
玳安赶紧去了。
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月娘摸了摸他的手背,关怀道:“天这么冷,您还穿这么少,屋里连火盆也不放一个。玉箫,你去弄几个火盆来!”
玉箫去了,春梅上前一步,凑到二人跟前,眼神贼亮地盯着西门庆。
春梅是月娘查找到金莲院子里时,金莲自己懒得动,便把她推出来当壮丁。
西门庆淡淡瞟了春梅一眼,立即移开了视线。
吴月娘欢喜过后,想起自己的孩儿,顿时扯着西门庆的袖子大哭:“老爷,老爷,我心里苦啊!辛苦怀胎十月,没承想……刚生出来,他就去了。我这心哪,跟被人剜了似的。”
西门庆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吴月娘当即擦掉眼泪,又哭又笑道:“只要老爷能好起来,我这心哪,又被人给补上了。”
不一时,老爷大好甚至能说话、起身走路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府里。
李瓶儿能收到消息,是因为绣秋。
绣秋一直缩在大部队的后面,待她亲眼见到老爷开了门,便趁黑悄悄溜回院里报信去了。
毕竟西门庆还没断气,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李瓶儿也担心府里有歹人出没,她亲自守着官哥儿,让绣夏和绣春在院里仔细找一找。
天边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寒露深重,绣春和绣夏先在屋内找了一通,然后在院子里四处翻找。
绣夏胆子大,连院里养荷花的大水缸都要爬上去看一看。
绣春紧紧揪着她的衣服,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随便看一眼就行了,太吓人了!”
绣夏探头在缸内瞧了瞧,还用一旁的长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