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看着金莲,就像看到吸血恶鬼似的,躲都来不及,哪里肯让她接近自己?
金莲被一脚踹到了肩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捂着肩膀,呜呜哭起来:“老爷,您好狠的心。人家只是想着您,赶早来看看罢了。就算我长得不如人,您看腻了,也不至于这样对我,亏我一腔心意只为了老爷。呜呜……”
往常她这般哭,老爷都会怜惜不已,过后更加疼爱她。
哭,是一门大学问,特别是女人的哭。
若想惹人怜爱,就得哭得梨花带雨,如雨打娇花一般才行。你若哭得鼻涕糊满脸,跟嚎丧似的,看谁会睬你?
潘金莲在男人面前,一向哭得很好看,可惜这次却失算了,西门庆压根不看她,径自起身系紧裤腰带,一面暴跳如雷地大喊:“春鸿,春鸿!”
刚洗完脸的春鸿听见老爷在喊,连忙跑进来。
西门庆朝他大发脾气,吼道:“你怎么把这贼淫|妇放进来了?我不是说过,要你好好守着书房,谁都不许放进来?”
春鸿很委屈:“小的只是去厨房讨了点热水洗脸,谁知道五娘会这么早?”
西门庆看了一眼窗外,还漆黑着呢,便没好气道:“淫|妇!滚回你的后院去!再来前院惹人嫌,就将你赶出去!”
金莲吓傻了,不仅没讨好老爷,还在下人面前出了丑,当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用手帕遮着脸,一路哭着走了。
西门庆见她走了,脸色这才好了些,问春鸿:“蔡老爷醒了没?”
“还没,小的刚才去看过了。”
“那好,打热水来我洗脸。叫厨房安排一桌好席面,再上一坛好酒。还有,那个粉头,等下记得厚赏她。”
春鸿应了,赶紧跑出去干活。
金莲没有回自己院子,一路哭着往上房而去,路经李瓶儿院子时,把李瓶儿和绣春都吓了一跳。
李瓶儿拥着被子,侧耳细听,不明白是谁这么早就在哀哭。
绣春吓得打了个抖,从榻上爬起来,睁大着眼问:“六娘,怎么会有人哭?”
这一个多月,先是官哥儿无端哭泣,再是老爷病好后发威,绣春的胆子快要被吓破了。
此时天还黑着,就有一把女声在外面哭泣,怎能不让她多想?
“不知道。你要是害怕,不如上来和我一起睡?”李瓶儿喊她。
她没听出是金莲的声音。金莲在她面前只哭过一回,就是那回在地上撒泼打滚,跟嚎丧似的。
绣春不敢乱动,等那哭声远去了,才拍着胸口道:“管它是人还是鬼,只要不是来找我们的就行。”
潘金莲哭着到了上房,吴月娘还睡着,两个丫头倒是醒了。
小玉看了她一眼,可惜自己脸没洗,头没梳,实在顾不上安慰她,转身拿着盆去洗漱。
玉箫没办法,只得迎上去。她蓬着头,眼角还带着眼屎,打着哈欠问:“五娘,这是怎么了?你要不要喝茶?我倒碗茶给你。哦,对了,茶壶是冷的,你看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金莲一边啜泣,一边嫌弃道:“你都没洗脸,倒什么茶!大姐姐呢?”
“大娘还在睡。”玉箫也不耐烦起来。
金莲一屁股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抽噎着道:“你去收拾吧,我在这等一会儿,等大姐姐醒。呜呜呜……”又小声哭起来。
玉箫闻言,转身去了。
屋里睡着的吴月娘终于被哭声吵醒,她躺着问:“小玉?谁在外面哭哪?”
“大姐姐!”金莲正等着她问呢,迈着小碎步奔进里间,一头哭倒在吴月娘的被子上。
“哎哟,哎哟,你压到我了!快起来,起来,别压我的肚子!”吴月娘的小腹被金莲压得一阵阵的疼。
金莲慌忙爬起来,抹着泪道:“老爷昨晚又喝酒了,我担心老爷的身子,一夜没好好睡着。天还没亮,就赶紧去看望他。谁知,贼汉子不领情,反倒踹了我一脚。大姐姐,您瞧,踹得我生疼生疼的!呜呜……”
金莲揭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肩膀及水红的肚兜。
吴月娘就着窗外朦胧的天色看了一眼,果然青了一大块,没好气道:“这才多早?你去吵他干什么。喝了酒的人,正该好好睡一觉。什么时候看他不行,非得挑这时候?”
金莲吸着鼻子,用手帕抹眼泪。
月娘:“罢了,我也该起身了。你别再哭,回去洗洗你的脸,一会儿到上房来用饭。也不知老爷会不会进来用早饭?”
“大姐姐,我就不来了,肩膀疼得很。”潘金莲聪明,知道前院有客人,老爷必定要在前院陪客人用饭的。
“那算了,我看老爷多半不会进来,客人还没走呢。”
潘金莲哭诉了一通,这才起身回自己院里。
李瓶儿洗漱完毕,和丫头一起给刚醒的官哥儿穿衣洗脸。
绣春问:“六娘,早饭在院里用还是去上房?”
李瓶儿想了想,她实在不喜欢妻妾一堂的感觉,更别提有金莲那个刺头在,哪里还有清静?
她道:“你去厨房拿饭,我们就在自己院里用。若大姐姐那边来人请,就说我们用过了。”
绣春去了。
趁着饭前的这点时光,李瓶儿领着官哥儿在院里慢慢走动,当作晨运。
走了一阵,身体热了些,正好早饭摆好了,便带着儿子在桌前坐下来。
桌上摆着一碗肉粥,一碗白粥,三盘清爽的素菜,一碟蒸饺,一碟香菇白菜包子,一个咸蛋,一个白煮蛋。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