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的女帝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这话问得一向见多识广的兰桡也答不上来了。“呃……”
“罢了,朕知晓你们不知道。”谢凝摆手,拈起一颗樱桃咬在扇贝般的齿间,眼珠子转了转,将樱桃梗轻轻吐在玉盘里,吩咐道:“兰桡,将桃花云笺取来,朕要写个帖子,请人陪朕看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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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镇日呆在行宫里不出来的谢凝相比,陆离就忙得多了。
他身为太尉,主管天下军事,来了江南自然也要顺带整顿检查一下江南的军队问题。而且谢凝将任务一发下去就拍拍手,镇日吃樱桃吃菠萝去了,他还要负责调度各方军队,将各处的情报来源都整理好了,汇总交给谢凝。因此,谢凝闲得睡到日上三竿,他却忙得脚不沾地。
好容易将各处驻军都调度妥当了,陆离才回到行宫的院落里,刚准备松了口气,却发现书案上有张信笺。
那信笺用白玉貔貅镇纸压着,小小的一张,在晚霞下泛着粉红色的云纹。这是江南苏杭一带特制的一种信笺,叫做桃花云笺,传说是用桃花汁与最上好的胭脂“相留醉”染成的,娇美异常,还有淡淡的馨香。被这熏香渲染着,仿佛写出来的字都带着香味,分外旖旎。因此绝大多数的桃花云笺都是用来写情书的。
陆离的眉眼不由得温柔起来,这是行宫,不会有谁敢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给他光明正大地塞桃花云笺,除非……
他将信笺拿起来,只见上便是他熟悉的字迹,不是平日里她批阅奏章时用的行楷,而是一排秀雅的簪花小楷。无头无尾,只有一行小字。
“闻春堤花好,愿公子同赏。”
她邀他去看花?陆离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果然看到一枝桃花在窗下低低地垂下,露出几点淡红色的花苞。他心中喜忧参半,却也认认真真地沐浴更衣,想了想,将紫电剑佩在腰间,随后便走出房间。
才走出院门,便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树下,他穿着一身湖蓝长衫,外边罩着一件银白半臂纱衣,头戴鎏金小冠。仿佛感觉到他的到来,他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手中的白玉为骨金为描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上书“春光莫负”四字。一手负在身后,谢凝含笑问道:“怎么样?”
……他就该知道,她找他去赏花,能有什么好事呢?陆离面无表情地点头道:“甚好,翩翩佳公子。”
“好说好说。”谢凝将折扇合上,扯着他的袖子便道:“走走走,今晚在白堤和苏堤有赏花会,趁着天要黑了,赶紧过去。”
“你去看的根本就不是花。”陆离拉住她,“白堤在这边,你方向反了。”
“没反,我要去苏堤。”谢凝眼中满是算计,摇着折扇妆模作样地走了。
陆离在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走在她身后半步之处。
至今为止,他见过谢凝的许多样子,娇柔的,凄哀的,冷漠的,华严的,精明算计的,也见过一次她的男装。只是那次他刚同她闹了一场别扭,并不想欣赏什么。现在换了心思看她,却原来她扮作小公子也有模有样的——仿佛他一直想要的聪明又叫人头疼的弟弟。
行宫就在孤山上,孤山以西不远处却是苏堤,当年大梁太1祖喜爱孤山山水,又不忍扰民,便只在孤山附近建了围墙,孤山脚下还留着一条道路。这道路自来便是余杭的繁华之地,现在因女帝在行宫里住着,这道路却被赶得干干净净,谢凝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老头挑着摊架子往前走。
“老伯请留步。”谢凝忙叫住他,上前彬彬有礼地拱手道:“请问老伯,这孤山道为何如此冷清?今日不是桃花会么?”
老头见是两个公子,便放下担子回礼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孤山上住了个女皇帝,官府不给在附近走呢!今年连白堤也不许看桃花了,只能去苏堤看,公子瞧见前边没有?那里有个码头,从那里直接坐船就能去苏堤码头,这一段路啊,还是不要走的好,免得被官兵发现了,可不得了,要被抓起来的!”
“是么?”谢凝叹息,“在下还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苏小小墓呢。”
老人登时吓了一跳,摆手道:“可不能去啊!”
“为何?”谢凝好奇道,“苏小小墓不是在西泠桥那边么?”
“确是在那边,只是孤山就两个出入之路,白堤被封了,西泠桥岂能不被封起来?”
“这可奇怪了,若是已经被封路了,老伯如何能在孤山上呢?”谢凝好奇地问道,“你同我七哥一样会武功么?”
她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句“七哥”,陆离登时被震得心口一麻,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盯着老头看。
“这……公子,实话同你说吧,小老儿本是孤山行宫里养着的手艺人,先帝还看过老头儿做的灯笼哩!只是如今女帝不爱这些,小老儿嗜酒,月银常常不够用,便早早地置了些家当,要在桃花会上卖花灯的。不是有句诗说什么人面桃花相映红么?给我的红灯笼一照,保管人比花娇,那花娘啊一准夺魁!”老头儿说着赶紧将摊架子挑起来,着急道:“公子,小老儿要走了,免得被巡逻的官兵看到。待会儿在赏花会上看到了,公子记得光顾小老儿的生意啊!”
“何必等到待会儿?”谢凝笑道,“现在便好,老伯,你有莲花灯么?我要一盏。”
“有的有的。”老头将一盏花灯取出来,为她点上,确如一朵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