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大罪。旁人避之不及,怎么周小姐就这样大胆,一心要陛下圣体违和,陛下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本侯救命?”
“因为……因为我……我认识你!”周娉婷神色闪烁,忽然冲上前要抱住他,叫道:“陆七哥……啊!”
她还未接近陆离,陆离身上的气劲一荡,登时将她震开了,摔倒在地。
陆离望着她,眼神越发森冷,道:“周小姐,你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要遭诛九族的大罪么?不,你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是明知故犯!陛下即便下旨诛你九族,合情合理合法,又有什么不对?当日陛下未曾下旨杀了周家,乃是念在你们不过无意,你却利用陛下的仁慈,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妄图污蔑陛下圣名,周娉婷,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可对得起死去的周游?”
“你才对不起他!”周娉婷目光闪烁,争辩道:“我……我会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当年与你相遇时你曾说梦话叫她的名字!”
“哦?”谢凝好奇地问道,“他叫朕什么?”
周娉婷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叫你谢凝!”
“你错了。”陆离忽然笑了一下,他方才步步紧逼,神色冷峻,仿佛随时能挥剑斩断敌手的悍将,此时一笑,却如春风拂过百花,温柔呵护之意言溢于表。他没有回头,只是垂下眼,低沉又温和地说:“我若是睡梦中叫她,应当唤‘九娘’或者‘凝儿’。”
众人一想也是,便是在父女之间,平日里叫人也该是小名,哪有人叫自己心爱之人是连名带姓的?只是想通这一点,众人心中又忍不住“噫”了一声,都暗道:原来太尉心中依旧对女帝旧情难忘呢!
这一句不啻于当着江南百官之面表明心迹,宣布爱意,饶是谢凝一向善于伪装,也不禁脸皮发烫。陆离更是脸色微红,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谢凝,又对周娉婷说:“直到你说了这话,本侯才真正确定,你不是周家小姐,至少不是三年前本侯在山中遇到之人。因为当年本侯同她说起妻子时,并未说名字,只道‘我家九娘’。”
前几句如石锤落地,铿然有音,震得周围的人都心头一跳。最后四个字却温柔旖旎,仿佛西湖上的风吹动了软纱帘栊。谢凝脸上又是一烫,配合地问道:“太尉此话何意?眼前之人……”
“陛下。”陆离回身抱拳,“此女子并非周家小姐,三年前臣在江南曾偶遇周小姐,那时周小姐虽不过十三四岁,但举止风雅有度,决计不是眼前这刁蛮无礼的样子。当日周游自尽之后,臣便怀疑此事不简单,派人调查当年与周小姐相遇的地点,随后发现,当日周小姐修道的道观已经遭人焚烧,其中十位道姑全都命丧大火。臣再追查,果然在隐秘处救出一人。”
“难道那人就是……”小石头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
陆离点头道:“那人便是真正的周小姐周娉婷,如今周小姐就在偏殿中,求陛下传召。”
此言一出,群臣惊悚,谢凝忙道:“宣!”
翊卫立刻前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白衣女子上殿来。那女子生得极为瘦弱,容貌楚楚,神色中却别有一股清冷倔强之意。她上得殿来,对谢凝拜下,姿态如清圆水面上一一举的风荷,对比之下,那周娉婷正如一枝张牙舞爪的荆棘,不像千金也不像修道人,不过是个街上撒泼赖皮的愚妇。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谢凝问道,“你才是周娉婷?你有什么证据?”
“她不会有证据的!”周娉婷大声道,将一物从领口中取出,举在手中,“谢凝,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周家传家玉佩,与江自流夫人给你的几乎一模一样。江夫人给你的那个上边刻了个初字,我的刻了个娉字,这是我们的闺名,取自杜牧传世名作《赠别》……”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瘦弱女子平静地替她说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话是我告诉你的,在坐的诸位,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么?”
谢凝一开始便请了几个书生来,闻言便看向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书生,书生们察觉她威严又温和的眼波,登时一阵激动。其中一名书生作揖道:“启禀陛下,学生认为,此话不妥!”
“哦?”谢凝问道,“哪里不妥?”
书生道:“杜牧的《赠别》是赠予一名相好歌伎的,周家虽然是商人,但历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取赠妓之诗给女儿做名字?‘春风十里扬州路’,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瘦弱女子闻言行了个道家的稽首礼,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我周家世代饱读诗书,哪里会取这这句话?”
她看向周娉婷,淡淡道:“我骗你的,我与长姐的名字不是取自《赠别》,而是李清照的《新荷叶》。”
周娉婷眼中闪过一阵慌乱,陆离见了便问道:“你不知道这首诗么?”
“我……我当然知道!”周娉婷争辩道,“我只是不想说出来,让这冒牌货再捡了话!”
瘦弱女子又淡淡道:“《新荷叶》上阙道‘薄露初零,长宵共、永书分停。绕水楼台,高耸万丈蓬瀛。芝兰为寿,相辉映、簪笏盈庭。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我长姐名为‘初零’,取‘初零长宵共’之意,我名娉婷,为‘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姑娘,这是词,不是诗。”
周娉婷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当,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