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
他到底是嫩嫩的爹,把这小孩儿贪玩好耍的性子拿捏得极准,嫩嫩神色登时一动,目光流转,喃喃道:“这么好玩啊……”
师姐抢过话头,冷笑道:“好玩是好玩,可你要是住到大雪山上,长安城里的糖人、枇杷果、冰糖冰雪丸子等等可都吃不到了,剪纸戏也甭想看。另外,你小姨可不会在这里陪着你,她是嫁了人的,要同你小舅舅一同住。雪山上这么好玩,可你与谁一起玩?”
嫩嫩被吓得哇哇哭,“不,我不要住在大雪山上,我不要!我不要!”
鹿白荻叹一口气,深深望师姐一眼,无可奈何地唤道:“深鹂……”
师姐甩袖道:“别喊我,我不想听。既然你要死了,我也不跟你多计较。我这回上山来,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炼‘天地熔炉’,如果是,我就杀了你。现在看来不是,我可要下山去了。”
鹿白荻疲惫地倚在老桃树上,微笑说:“那再见。”
师姐推我一把,转过身,眼泪又无声地淌下来。我抱了嫩嫩,一步三回头地走,只见鹿白荻神色温和而欣慰,瘦得露出骨节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老桃树粗糙苍劲的枝干,乌黑的长发倾泻在地面老桃树裸露的树根上,淡粉色的小花依依委于他的长发。
我顿住步子。
师姐强压着哽咽,说:“做什么?”
我迟疑道:“嫩嫩的学名——”
师姐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抹去一脸泪水,又大步走回鹿白荻面前,隔着他下的禁制,恶声恶气地说:“喂,你儿子七岁了,再嫩嫩、嫩嫩地喊下去就不合适了,你赶紧替他想一个。”
“不如拜托兰图?他学问做得很好——”
“放屁!”师姐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这是学问做得好不好的问题吗?你一个当爹的,连名字都不想取了?感情这儿子是我一个人的?”
鹿白荻被她叱得晃了晃,压了压手,讨饶道:“我想,我马上想。”又向鹿文惠笑道:“文惠,听到夫人说什么了?赶紧替我在殿里搬些书来。”
鹿文惠在殿里搬了两大摞书过来,搁在禁制外面。鹿白荻隔了禁制取了,无比认真地翻了起来。我料想他们读书人一旦正儿八经要取名字,从来不是个短期工程,便懒洋洋地倚了一株桃树坐下,手指捏了一撮小花儿飘飘地在嫩嫩头顶洒下。
嫩嫩眨眨眼睛说:“我要一个霸道的名字。”
师姐翻白眼说:“那叫鹿王八。”
嫩嫩小短腿蹬蹬的,“阿娘,这是骂人的话。”
师姐笑道:“你也知道是骂人的?阿昙教了你不少东西嘛。”她意味深长地撇我一眼。
我赶紧自证清白,赌咒发誓道:“我可没教他,不然我就是王八。师姐,你也不想想他在哪里长的,眠香占玉楼里随意听个墙角,什么话学不会?”
师姐深觉我有理,点了点头。鹿白荻翻了几页书,道:“取名字从来是个大学问,你们别在这里烦我,让我独自想一想。文惠,你领了夫人去殿里歇息,给他们倒杯水喝。”
“客气呀!”师姐阴阳怪气地说,“我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看你,把个儿子献宝似的让你瞅两眼,你还不肯抱!如今竟舍得给杯水喝了,慷慨得很!慷慨得很!”
鹿白荻苦笑,“雪山上从来没什么好东西,你不是知道吗?”
“方才说的天材地宝、奇花异兽呢?”嫩嫩眼巴巴的。
“这还当真有一些,”鹿白荻笑眯眯,“横竖早晚是你的。文惠,你领了少主去知乐阁看看,他有什么喜欢的,通通取了给他玩。”
他静静地盘膝坐下看书,嫩嫩欢天喜地随鹿文惠去了,师姐却怔怔立在他设立的结界外。我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不知该随哪一边。
鹿白荻抬起脸,对我笑一笑,“小阿昙,你也去知乐阁看看罢,挑到什么好玩的,自己拿便是。”
我脸一红,低声问:“你还认得我啊?”
“七年前,你不就站在兰图身边吗?”鹿白荻轻笑说,“他真是疼你。”
师姐盘膝在结界外坐下。
我心知他们有话要私下说,便不再犹豫,转个身跟上鹿文惠和嫩嫩。嫩嫩已经一派天真烂漫地同鹿文惠聊了起来,他小小年纪,话里藏了不少机锋。鹿文惠早就吃过他的亏,如今更是招架不住。我上前捏了捏小孩儿的脖子,笑问:“在说什么呢?连小姨也不理了。”
他在我跟前是真烂漫,登时就与我絮絮起来。鹿文惠松了口气,暗地里朝我拱一拱手。我只是笑了笑,无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师姐与荻月君。桃花树下,他们隔了一道结界就那么默默地坐着,荻月君已经放下了书,平静地迎着师姐的眼睛。
桃花树呼啦啦地泼下一阵粉色雨,一地烂红锦,他两人如盘膝坐在粉色湖水上,落花惊起湖面涟漪。
知乐阁里天材地宝、奇花异兽都不假,但我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神情只是淡淡,也没遇上喜欢的东西。只取了些疗效好的疗伤药,我怕枕壶受伤。嫩嫩却在一只金丝笼里的小小黄莺儿前挪不动步了,一张小脸儿上满满的渴盼。
“小姨,我能养它么?”小孩儿眼巴巴问我。
我懒洋洋扫了一眼,见那金丝笼上结着层层禁制,便转而问鹿文惠:“这只黄莺有什么稀奇的?”
鹿文惠犹豫道:“少主如今还是不养为上,这黄莺儿歌喉婉转,有mí_hún作用。少主年纪小,怕是——”
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