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雀儿,云妈妈的女儿。云妈妈是娘亲的陪嫁丫头,与娘亲一向主仆情深。眼看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却说什么也不肯远嫁,就在京里寻了一门再普通不过的婆家。
生完雀儿,她的身子刚刚恢复,就央求娘亲,让她重新回到莫府侍候。因着这份难得的情谊。莫白薇打小就对这位云妈妈多了几分敬重。
前世娘亲病逝之后,云妈妈伤心过度,便领着雀儿离开了莫府。在凉山上,盖了一进院落。
如果她不曾记错,娘亲的墓,便在那凉山之上,的林中。
娘亲喜欢清净,临终之前,苦苦哀求父亲,不必将她的尸骨葬在莫家的陵园之中,只需在山上,寻个僻静的地方。
虽说夫妻之间的情义,已经一天淡似一天。但娘亲说到底是正房,哪能允许外葬。老祖宗立下的规矩,父亲向来没有违背过。
于是,父亲就沉着声,并不答应。倒是那刘氏见机在旁拉着父亲的袖子,颇为善解人意的劝了一句,姐姐的临终遗愿,爷您要是不答应,只怕姐姐到了九泉之下都不能合眼。
“喜儿,娘亲她……?”莫白薇咬着唇角,忐忑的问了一句。后面几个字,被她硬生生的吞进肚中。
“姑娘,可放心吧。比着昨儿,夫人今儿的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呢。”
听见雀儿轻快的答句,莫白薇稍稍松了一口气,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让娘亲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头顶的太阳,依然热辣辣。荷花池里的水,不知何时已被蒸干了。池底的淤泥出来,表面一层已经被太阳晒成变成焦黄色。只需用手轻轻一掰,便会碎裂开来。
碧绿的荷叶掩映之下,几朵荷花正开得正紧。嫩的花朵,衬着碧绿的叶子,别有一番韵味。
“这荷塘倒是奇怪,都没水了,荷叶还生的这么好。”咂着嘴,啧啧称奇。
对此,雀儿司空见惯,便淡淡笑了一笑,解释道:“,其实下面的泥还是湿的呢。”
莫白薇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每靠近娘亲一步,她的心脏就漏跳好几拍。
她的一双粉拳紧紧攥着,指甲差点要陷进掌心细嫩的肉里。明明走在树荫之下,粉白的小脸却涨的通红,鬓角的汗珠接连不断的滚落下来。
竹帘一掀,一个人影从里屋闪了出来。因为是逆光,面目五官根本瞧不清楚。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那人兴奋的道:“姑娘,你可来了,快进来。”
不用看,她便知说话之人是云妈妈,她咧嘴感激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握住了云妈妈的手。
一股凉气混合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身上的太阳光线,也被黑暗所吞噬。若不是握着云妈妈的手,她的脚根本不知道如何下地。
难不成上一世,芙蓉园里也是这般暗么,她侧着头回忆着。努力瞪大眼睛,让自己尽快去适应这黑暗。
她不记得。
她只记得娘亲患病的时候,她正值天真烂漫的年纪,哪里肯安静守在娘亲的病榻前,一日一日悉心的照拂。
所以,她只是隔三岔五,早起过来问个安,喂娘亲喝完药。放下汤勺瓷碗,立马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带着满心的雀跃。
她的小姐妹们,有玩不完的游戏呢。
……
“薇儿,是你来了么。”
记忆里熟悉的声线隔着屏风传来她耳中,疲惫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慈爱与温暖。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听到,她只觉得想哭。她攥着衣角,努力的平复了下情绪,快走了两步。
眼前的景象与梦里一模一样。
阳光正透过窗棂的薄纸照进来,娘亲躺在榻上,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绽着一个慈爱的笑。
她的娘亲宋氏,是江陵宋家的嫡女。先前莫家在江陵如日中天的时候,莫家并不起眼。不过到后来,宋家靠着玲珑的手段,硬生生的在江陵站稳了脚跟,风头渐渐赶上了莫家。
莫宋两家就是在那时定下了姻亲,但没过多久,当时的莫老爷变就卖产业举家搬到了京城,因为距离遥远,所以这姻亲关系,也一直断断续续的。
莫家的重心是绸缎,初到京城之时,莫家就靠着先前做绸缎生意的路子,专门从江陵一带进货贩运回京城。因为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聚集,绸缎的需求量比起在江陵高许多,加上有江陵世交的支持,没多久就闯出了名气。
只是数十年前,京城风云突变,原先与莫家交好的户部侍郎换了人选,莫家的生意也受到牵连,每况愈下。原本的供货渠道,被现任的户部侍郎整个限制住了。莫家人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是敢怒不敢言,悄悄的寻了其他的生财路数。但比起之前,还是差了许多。加上莫家家大业大,光是府邸的开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莫老太爷心思玲珑,在这艰难时刻,突然想起这门亲事,便派了自己的小儿子莫长青,亲自去江陵上门提亲。
提起从前的婚约,宋家人一言九鼎,不加推辞。宋老爷当即就写了婚书,将自己的嫡孙女宋清灵嫁给莫府。
当年,宋清灵出嫁之时的,江陵来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嫁妆一箱一箱的往莫府里搬。
就连京城那些自诩富贵的人家,瞧见这排场,也忍不住咂舌。
正是靠着宋家的帮扶,天光十年的莫家才安然度过了困境,生意日渐好转,重新焕发出生机。
“薇儿,你果真好了。”瞧着女儿,宋氏笑得合不拢嘴,“今儿一早你云姨告诉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