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整的衣襟,低声道:“好,我走了。”便立刻起身。
“采萧,”他忽然又道,“不要生气。”
她已走到门边,手放在门上,闻言,嘴角渐渐浮出了浅浅的笑容。
“傻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经文,依旧来自《僧伽吒经》。
☆、何如盛年会
翌日清晨,当苏寂梳洗完毕下楼用早膳时,云止已经在默默喝粥。她今日裹了一袭艳红袄裙,腰带上飘扬着细碎的浅粉流苏,愈衬得丽颜如玉,苍白的脸色好似也红润了些许。这着装本是她惯常的张扬风格,却不知为何十分强劲地扎了云止的眼,令他根本不能多看。
“和尚,”她却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对店堂叫了一碗面,便对他一笑,“昨晚睡得可好?”
本是毫无机心的关切一问,云止脸上却蓦然飞红,只默默喝完了粥,平空里纤纤玉手又递来一块白色巾帕,轻轻为他擦拭嘴角。
云止一把接过,耳根已红得滴血,草草擦过,低下头,素面巾帕上以浅色丝线绣了个风骨卓拔的“柳”字。
他的心好像顿时被扯了一下。
这种感觉太陌生,陌生到让他手足无措。
苏寂看着他,只觉这样的云止实在是可堪调戏,忍不住便要多打趣几句,小二却正好端上炸酱面来,她便只好换了个话题:“我……我那儿怎么会有阎摩罗的衣服?”
云止将巾帕还给她,轻声道:“我们在路上曾遇见过他,当时你正昏迷。”
“我说呢,”苏寂柳眉一扬,“又脏又臭,还带着毒物的腥味。”
云止正色道:“怎能这样说自己的朋友?”
“朋友不就是用来说的么?”苏寂笑起来,汤面上泛出的腾腾热气将她的面容模糊成一片幽丽的影子,“你放心,我真要蒙了难,第一个来救我的,一准还是他。”
云止没有说话。
苏寂绞着筷子看着他,又道:“不过,现在也不好说了。和尚,你也会来的,对不对?”
云止往桌上放了两人份的饭钱,抬眸看她,淡淡地道:“会。”
燕西楼恰在这时走下楼来。
眼神与云止的乍然相触。
他微微一怔。
用过早膳,收好行李,云苏两人对于去向问题再度发生了争执。
苏寂睁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云止的话,“你要去扬州?难道去扬州给公子开法会?”
云止望着窗外,淡淡地道:“我知道扬州十分危险……”
“扬州根本就是沧海宫的地盘!”苏寂一口打断,“我们这辈子都不该去扬州!”
云止缓缓摇了摇头,“不,我非去不可。”
苏寂一手抓起青川剑,剑柄上的红璎珞衬着她红衣如火,“你告诉我,你去扬州做什么?”
云止轻轻叹了口气,“采萧,朝露寺也在扬州,你忘了?”
苏寂呆住。
云止已转过身来,日光透过纸窗在他身上投下一痕清澈如梨花白的剪影,他的轮廓挺秀如一棵清嘉玉树,“采萧,你不想我还俗么?”
燕西楼猛地咳嗽起来,差点呛出隔夜的酒。
而苏寂的脑海里,已全剩了狂喜的空白。
她失去了所有言语和动作的能力,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眼中渐渐凝出了杳渺的水汽,仿佛是被衣裳的火红所灼烧出来的。明明是深秋天气,她却觉整个人都好像被架在了火炉上炙烤,额头上竟渗出了微薄的汗。
他说他要还俗。
他说他要为了她还俗。
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幻想,一下子变成了真的逼到她眼前,令她全然僵滞住了。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依然面容平静。
“你知道,我破了戒,必得回寺请罪。”他淡淡地道,“想来我与佛门已是缘根断绝,且看方丈师伯如何说吧。”
苏寂突然转过了身去,面向门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能再面对他的眼睛。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刻这般浅薄,仿佛能被那双悲悯的眸子一眼看穿。
她一把拿起包袱,道了声“走吧”,便当先迈了出去。
仿佛有甚恐惧。
云止看着她背影,忽然三两步跟上前,拿过她的包袱。
“我来。”他的声音淡而平和,却令她心弦一颤,断得不成音节。
九月三十,霜降。十月十五,立冬。
冬日运河结霜,船舶不行,三人走陆路南下,速度便慢了许多。
苏寂胸口的伤已渐好,却落下了心脉之疾,有时咳嗽不止,但并无大碍。云止知道如此境况下她最不宜受冷,便舍了马匹,租下一辆马车,还买来一只手炉供她煨着。
车轮辘辘,马儿嘶鸣。
苏寂裹着云止的狐裘,又忍不住拈起衣领仔细嗅了嗅,“好香。”一脸笑意。
云止盘腿坐在另一边,俊容微红,“这是飞镜仙宫之物,贫僧——我有空还需还回去的。”
雪白的绒毛在苏寂清艳的脸颊旁轻轻飘动,她便这样呆呆地看着云止,直到坐在两人中间的燕西楼那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
苏寂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生病的人是我,你咳什么咳?”
燕西楼两眼一翻,与她杠上一般,不说话。
苏寂又道:“我说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你自己没事做么?”
云止忙道:“采萧,不可无礼。”
燕西楼冷笑,“我怕我一走,你们又得给狼叼走。”
苏寂瞬间便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