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过分了。”
鱼丽把头转开,心想,真是太年轻了,只看到这些事就气愤成这样,但……或许是夏季的阳光太热烈,她竟然觉得意外地暖和。
裴瑾一路把车速飙到临界值,在下午到了目的地,两个女孩子恨不得立刻钻进林子里找人去,他不得不说:“站定,给我五分钟。”
两个女孩子老老实实在原地等他。
裴瑾已经来过一次z县,熟门熟路买了些食物和水,又去药店买了些药品,马小敏的情况不知如何,他必须先做最坏的打算,例如避孕药,外伤还能拖一拖去医院,错过了吃药时间,万一怀孕,后患无穷。
徐贞一看他买来的东西,暗暗有些惭愧,自己热血上头,还没有裴瑾这个男人想的周到。
鱼丽拿起那盒药,看了说明,有点意外:“吃了就不会怀孕吗?”
“这个是事后吃的。”裴瑾和她解释,“但对身体有害,以后再和你仔细讲。”
鱼丽点了点头。
徐贞不禁说:“避孕套和避孕药让女人选择怀不怀孕,流产手术让女人选择生不生下来,真是科技改变命运,要是一直生生生,怎么得了?”
“那是对你们来说是这样。”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山林,遮天蔽日的树木挡住了阳光,将山里山外分为两个世界。
鱼丽指着大山深处,说道,“对于那里面的女人而言,怀孕了才不会被打,怀不上的话,会死。”
徐贞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对于外面的男人来说,女人可能是伴侣是配偶,在里面,女人是猪。”鱼丽在这片山林里生活了近百年,就算刻意避开人群,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就好比马家庄吧,马家庄现在算是和社会接轨了的,往前推几十年,有个女人叫……就叫她小桃吧,鱼丽还记得她那如同桃花一样可爱的面庞。
她是被卖到马家庄来的外地女人,很漂亮,身量苗条,买她的人花了大价钱,最要紧的是,她是自愿来的,家里太穷太苦,父母就把她卖了,好歹有口饭吃。
刚开头,也过了两年好日子……相对而言的,可后来,悲剧发生了,她不能生育。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小桃之后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拳打脚踢,打骂不休,后来,干脆让她去陪别的男人睡觉,小桃不肯,蒲扇大的巴掌就扇过来:“反正你也怀不上孩子,给人弄弄怎么了?”
夜里,她躲在外面嘤嘤哭泣,鱼丽走出来,给她指路:“往那边,可以下山。”
“我能去哪里呢?”她摇了摇头,哭够了,回到屋子里继续生活。
后来,她变成全村男人一个心照不宣的泄欲场所,留下一些米面,或者一些钱,就能得到满足,而那些钱全被她丈夫收了起来。
这个男人也很扭曲,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糟蹋,他有一种被戴了绿帽的愤怒,但又舍不得人家留下的小恩小惠,于是把所有的脾气都撒在了小桃身上,打巴掌,踹肚子,都是家常便饭。
过了些年,小桃死了,她丈夫用她赚到的一些钱又买了一个媳妇,生了孩子,现在,孩子也长大了。
小桃?谁还记得小桃是谁?
她的尸体被丢在死人沟里,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这是无数个悲剧中的一个。
鱼丽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一直好不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常年待在这种阴暗的地方,每看到一次,她的伤口就被撕裂一回,反反复复,永远好不了。
“丽娘。”裴瑾握住她的手,冷似冰块,他用力握紧,“丽娘。”
鱼丽回过神来,她笑一笑:“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都过去了。”裴瑾低声道。
鱼丽轻轻叹了口气:“于我而言,已经过去,可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相似的人在受苦。”
天地似熔炉,众生皆煎熬。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日头落下的时候,徐贞已经彻底迷路,山林好像都是一个样子,好几次,她都怀疑自己在原地打转。
她又累又渴,唇干舌燥,拿出手机来看,一个信号也没有。
幸亏鱼丽终于停了下来,她说:“到了,休息一下吧。”
徐贞看着眼前的茅草棚子:“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鱼丽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腥臭味,她有点窝火,“你又来,再这样,把你烤了吃。”
徐贞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后面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腿肚子打颤,裴瑾凑过去看一眼:“……你养了条眼镜蛇?”
“隔壁邻居。”鱼丽出离愤怒,“它吃了我的鸡!!!”
喵??眼镜蛇?认真的吗???徐贞都要吓哭了。
裴瑾还很冷静地说:“你从村支书家里偷的那只母鸡?”
“吃了我的鸡。”鱼丽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它从地上拽起来,“你要不要脸了?”
眼镜蛇:“嘶嘶——”
徐贞:“……”嘛呀真的是眼镜蛇〒▽〒
裴瑾问:“你要吃?”
鱼丽把它拽出去,挥手一丢扔得老远:“再来就把你的胆挖出来泡酒。”
裴瑾站在茅草棚里,里面只有非常简陋的几件家具,一张破床,床上有破烂的棉被,还有一张桌子,几个缺了口的碗。
“这些年,你一直住在这里。”裴瑾心中不是个滋味。
“山中无甲子,有什么不好?”鱼丽指着外面的一棵树说,“一百年,两百年,只要人类不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