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红色三日未褪。莫说宫女太监,就是皇亲大臣也有不少被屠戮满门。
没有人预料到的造反,就这样在一日内结束,三皇子登基,帝后遇害,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格杀勿论。
那一月,上饶京都仿佛一座死城,百姓们交谈都门窗紧闭、以袖掩面,才敢低声说话。
再说凤阳公主齐令仪,此时刚满两岁。据说那日浑身血污、手握长剑的齐德坤气势凌冽,如一尊杀神一般走进凤阳宫,就在所有宫人兵勇认为小公主必死无疑的时候,两岁的齐令仪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了三皇子,声音软糯地叫着他,也许就是这一声声“三哥哥”让齐德坤心软了。
他抱起齐令仪,轻声哄着。
然而在第二日,凤阳公主还是被赶出了皇宫,居住在京都城外的青山寺。
莲子想到这里,觉得公主如果在青山寺中平安长大,倒也比之后的经历幸运很多。
因为她这位命运坎坷的主人在青山寺中住了两年,却又遭遇了叛军流兵,青山寺无论僧侣还是宫中仆俾,无一幸免。
而且当时天下人都认为,这位身披荣耀出生的凤阳公主也已殒命。
齐德坤御驾亲征,剿灭了叛军,然后宣布凤阳长公主薨逝,罢朝三日,以示哀痛。
在莲子看来,现在皇位上的这位,罢朝什么的,简直就是惺惺作态。要真怜惜公主,怎么会杀了公主的母后,又怎么会将公主赶出皇宫,让公主在青山寺被灭后在外流浪了一年才被燕绥统领找到带回仁义楼。
所以莲子觉得现在的皇上是个坏人,公主就应该听燕统领的提议,兴兵攻打上饶,为先皇和先皇后报仇。
莲子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杀父夺亲之恨,不共戴天。
然而公主从小到大,虽然聪慧喜人,对诗书礼仪一学即会,自三年前接手仁义楼以来,大小事务从未出错,但就是在兴兵讨伐这件事上一直未松口。
公主总对她说,“莲子,咱们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不好吗,何必要打打杀杀,弄得一身血腥。”
莲子摇摇头,认命地收拾着行囊,公主的话她是一定要执行的,只是不知道燕统领明天发现公主逃跑了会怎样生气。
而且,有燕统领和暗卫在,公主应该也跑不远。
她会好好保护公主,直到公主……恩,被燕统领“抓”回来。莲子暗暗下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鞠躬敬礼,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流民
四月三日,大概是个离家出走的好日子。
等到燕绥早晨再次来到齐令仪房门外的时候,她们早已出了城。
“公主,咱们为什么要往北走啊?”莲子坐在刚租来的马车上,一边把买来的点心包裹打开,一边问齐令仪。
齐令仪瞥了莲子一眼,“莲子,你再叫我公主我可把你扔下了啊。”她撩起车帘,马车已经跑到城外了,她们走的官道,一路往北,向上饶走。
“你说燕叔认为我逃跑会去哪?”
莲子想想说,“往东走,去小姐儿时待过的渔村,或者往南。因为小姐不想攻打京都,所以走的离京都越远越好。”
齐令仪点点头,“所以咱们偏偏要去北边,而且就要取道上饶。”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起来。“等燕叔想通了咱们再回去,反正带够了银子,就当出游了。”
莲子面上附和着,心里却想,燕统领从先皇遇害开始就做着攻打上饶的准备,好不容易等到公主成人,可以手刃仇人,他又怎会轻言放弃。
莲子见齐令仪看着车外,眉头却慢慢皱起,好奇地也向车外望去。只见车外行人三三两两互相搀扶,衣衫破烂,妇人怀中的孩子显见地饿了许久,不时还有人昏倒在地,再去叫时已经是叫不醒了。其他人只是看了一眼叹一口气便继续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所有人都面带愁苦,如行尸走肉一般。
齐令仪放下车帘,似乎在想些什么,莲子看向手中的糕点,小心地问,“小姐,可要给他们些吃食和银钱?”过了一会,就在莲子认为齐令仪不会回答她的时候,齐令仪突然说道:“涿鹿郡离黄河不远,我们先去那。”她没有回答莲子的问题,其实莲子此时也后悔问出了刚才的问题,面对车外如此众多的流民,他们手中的银钱实在是杯水车薪,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流民的哄抢,她们两个女子孤身在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要说仁义楼中最珍贵的是什么,那必定是最快最准确的消息。齐令仪三年前接管仁义楼,每日过目的齐国各地信息就有成百上千份,即便足不出户,也尽知天下事。
日前,她看到过一份消息,言及黄河泛滥,波及东洲十二郡,但她清晰地记得,那纸书笺最后有一句,“堤坝已重筑,朝廷救灾成效已显。”按说今年黄河泛滥情况并不严重,加上朝廷救灾及时,泛滥形势早已控制,并不会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况且,从黄河流域一路而来,郡县甚多,流民怎会走到如此远的凤阳郡来,人数还这么众多。
涿鹿郡是东洲十二郡中最靠近南边的郡了,但齐令仪和莲子进城时还是能看出这城中不同寻常的冷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商铺也只是三三两两地开着,好不容易在路边遇上一个卖菜的老叟,齐令仪上前问道,“老人家,这涿鹿郡是大郡,怎地如此冷清?”
那老叟也是叹息,“姑娘,你是从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