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泊也不小了,难得对谁家的姑娘上心,不是好事一桩吗,怎地老爷还反对?!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章德先说着站了起来,指着章文泊的书房大声道:“一日不悔改,一日谁也不准给他饭吃!”
“好,那我也不吃了!”章夫人一听,扔了章德先和一桌子饭菜,直向卧房走去。
“好好好,一个一个都长本事了!”章德先望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满桌的饭菜,又是烦躁又是气恼,嘀咕道:“都被惯坏了!”
其实,文泊一向如书呆子一般,他能找到一个情意相投的姑娘,他这个做爹的如何不欢喜?只是,为何偏偏是那眠州解家的小姐!
且不说章家与解家在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关键是如今解家的财势让未来的大成皇帝都提防、警戒起来,他又怎能看着文泊向深浅不明的坑里跳呢?!
章德先眉头紧皱,撂了筷子向书房走去,他得写封书信去问一问解府的当家人!
☆、第三十三章
大成是一个颇注重礼节、风俗的国家,因而纵使大雪封路,那些游学、经商在外的大成人还是会不远千里往家里赶。
便是连窈窕楼这样的烟花之所,也会在新年到来之际关门闭客三天。
今日是除夕,然而三楼的一个雅间内,万紫却在招待一位常客。
“沈公子今年仍旧打算在此度过?”万紫心不在焉地一下一下拨弄着琴弦,语气有戏谑之意。
在她对面歪倒在榻上的便是口中的“沈公子”,沈璋。
沈璋一身白衣,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正往嘴里倒,他听了万紫的话,“啪”地一声将酒壶按在桌上,瞪着眼睛怒道:“你这小丫头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万紫却是不怕,瞧了瞧已喝了大半壶仍面无异色的沈璋,轻轻一笑:“万紫是担心您老这样喝下去,采娘要生气。”
“为何生气?她早就不会对我生气了,哈哈!”沈璋说着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直接倒在榻上,已是醉眼迷蒙了。
“是吗?”万紫狡黠一笑,一贯妖媚的脸上现出调皮的神色来,她笑嘻嘻道:“反正闲来无趣,我便帮你这位‘沈公子’试探试探!”,说着起身出了房门。
榻上的沈璋有些不清醒了,脑中浮现采娘对他笑着招手,然后又变成自己穿着喜服在和一个陌生女子拜堂,接着又是病榻上的女儿和冷冰冰的儿子……
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沈璋毫无知觉,他只想借着醉酒好好睡一觉。
“解珍,醒醒!”好像是采娘着急的声音,沈璋微微睁开眼,果真见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清醒,突地坐起来,抓住采娘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感慨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也都老了,你……”,声音是低沉而沧桑的老者。
这采娘乃是窈窕楼的老板娘,全身却无一丝风尘之感,乌发华衣也不似年过半百之人。
“你没死啊!”采娘一下甩开沈璋的手,站了起来,转头厉声道:“领罚去!”
立在门边的万紫听了,瞧了一眼两人,面上甚是恭敬万分道:“是!”,说着倒眉眼含笑地退了下去,顺带把房门也给关了。
沈璋,应说是解珍,见采娘并未离去,喃喃又道:“我还不能死……”
“既不能死,便不要做找死之事。”采娘说着,晃了晃桌上的两个酒壶,一只空空如也,另一只也是所剩无几,不由恶声道:“就算死也不要死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
解珍听了,却是喜笑颜开,撑着正了正身体,道:“我今年还在这里吧,你一个人……,我们都是过一年少一年的人了。”
“我这老太婆是过一年少一年,”采娘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嘲讽道:“不过沈公子倒是越活越年轻!”
采娘愈是恶语相向,解珍越是高兴,讨好道:“在我心中,你从来都没变过!我倒是老了,怕你嫌弃!”,说着伸手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露出一张老年版的“沈璋”脸。
采娘没说话,拎过酒壶倒了一杯,仰头一口而尽,这才道:“你那孙子派人来接你回去过新年了。”
“什么?”解珍惊讶,不过转而又重新躺倒在榻上,轻声道:“我不回去。”
解珍眼睛里闪现的欢喜,采娘自是看得透彻,她看着假寐的解珍没好气道:“我这窈窕楼又不会凭空消失,你放心去便是!”
采娘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解珍望着那身处红楼却一直未向人弯折的身影,“嘿嘿”地笑了起来。
眠州,解府。
今天是大年三十,解己怜窝在床上,往年她总兴奋地早早起床,帮着做新年的准备,剪花纸,贴对联……但今年今日,连爹爹与大哥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好几次,她都想亲自问一问二哥,每次又都不敢。
或许不是不敢问,而是害怕知道答案。她总是想起那晚,病骨支离的爹爹和变得陌生又凶狠的大哥,一直都在揪着她的心。
解己怜披了件衣服坐了起来,随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诗册,这是章文泊几日前差人捎来的。
她从未见过他,但因为平时喜爱诗文,对“章文泊”这个名字也不算陌生,听闻他是大成颇有才华的一位文人公子。
只是没想到,忽然有一日会收到他的书信,却是问她客厅中那首《水月天》的全章。
自那时起,他们之间便开始以书信方式来谈文论句,或各抒己见,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