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老太太到底对邵家存着几分情意,虽说不是老太太嫡亲的兄嫂,也还没出五服,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邵字,万一老太太真把邵五姑娘替六爷纳了,六爷还不是得拿自己撒气,骂自己话不会说,事儿办不好?
杜叶绞尽脑汁,跟章老太太那儿回了话,章老太太立时就怒了:“岂有此理。”吩咐人:“把邵五姑娘好好送回去,只说她今儿怕是被六郎吓着了,好好给她压压惊。”
杜叶在一旁暗暗树大拇指,老太太够狠。这话当着邵家人的面一说,这刚放出来的邵嫣然又得给禁足圈起来。
都知道六爷病着呢,邵嫣然这一探病,把人又给气着了,邵家人再厚颜,也没这个脸再跟章家要求什么。
章老太太亲自去看章哲。
章哲面色微白,连气息都是微弱的,章老太太心疼的直抚他的手:“六郎,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祖母。”
章哲睁开眼,做势要起来,被章老太太按住,道:“都这时候了,你起身做什么,还不乖乖躺着,祖母就和你说说话。”
章哲笑笑道:“看把祖母吓得,孙儿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心里烦,所以想图个清净罢了。”
这便是有不想见的人了?要么就是心里不痛快?是谁呢?
章老太太一怔,问:“怎么,是那姜二姑娘,说了什么?”那丫头倔啊,这架势,和寻仇似的,真保不准她当当当的说什么难听话。
章哲摇头:“不是她。邵五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章哲斟酌着道:“从前因两家算是亲戚,她口口声声叫我六表哥,我也就她当个妹妹看待,可我瞧着,她心思似乎越来越大。”
邵嫣然什么心思,章老太太自是清楚,闻言不禁哼了一声:“你莫要理她,我自会叫邵家人好好管教管教她。以后也不会担心她再来扰你,你只管放心就是。”
既然无缘做她孙媳妇,此刻再看她的一举一动,章老太太就处处都不满意起来。尤其她又因言语失当,使得自家孙子晕过去,这更是让章老太太不能忍。
章哲失笑道:“那就好,不知三哥几时能回来?”
听他提到章贤,章老太太一顿:“你三哥……他可是才回的武州,怎么也要等你成亲时才能回来,怎么,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章哲咳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姜辛和三哥之间……”
他没把话说全,这意思就多了,章老太太不由的沉吟。难不成他还介意三郎当初执意要求娶姜辛的事么?
章老太太劝道:“从前那件事,自始至终,你都明白个中原由,究竟为了什么,你也是一清二楚,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他娶了姜辛,便不许章贤再回家,甚至与他终生都不相见吧?
章哲虚弱的阖上了眼,道:“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自小爹娘不在身边,他是兄代父职,我对他只有尊敬和感激。”
章老太太见他说话时气息微弱,甚至稍用力气,胸脯便一起一伏的,甚是艰难,不由的眼睛通红:“你这孩子,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弄到这个地步?”
章哲道:“孙儿不孝……”
“算啦,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原也怪不得你,可就是你不听长辈的话,要是早些收收心,回到家里,娶妻生子,哪会有现在的事,定然是你长年在外,小厮们偷懒,你又自己不注意,所以落下病根了也不自知,以后娶了媳妇,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哪儿也不许去。”
章哲把话题又兜回来:“他当初要娶姜辛,个中原委我自然得悉,虽然不赞同,可到底帮亲不帮理,我从没说过什么。可现在,天命使然……我既要娶姜辛,就不想让她受一点儿委屈,所以想请三哥去给姜二姑娘陪个不是,前嫌尽释,岂不皆大欢喜?到底是一家人,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都闹得生份了?”
这一段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听得章老太太心里这个难受,几次想要打断他,可章哲都不肯,好不容易说完了,章老太太便怒声道:“怎么,她倒委屈了?三郎要娶她,那也是……”
那也是她的福气,她不惜福,闹得燕城满城风雨,章家不计前嫌,还肯娶她,那是给姜家给她多大的脸面?她居然还敢要挟六郎替她撑腰?真是不贤的女子,娶过来家里能得了安宁吗?
章哲不等章老太太说完,便撑着身子起来跪下道:“祖母莫要怪她,她并不曾说什么,来也只是听说我病着,拿了两枝上好的参来瞧瞧我。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若是不能,这亲事便作罢吧。”
“你,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她不晓事,你也不晓事?这亲事都议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能说算就算?再说,天璇子大师说得好,没这同心贴上的女子与你成亲,你的性命攸关,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章老太太要扶他起身,可章哲虽说病着,但身高本重在那呢,章老太太哪儿扶得起?她才一动,丫鬟婆子便都围上来,章哲不喜她们近身,冷着脸摆手,撑着要自己起,哪知力道没使匀,整个人又噗通一声摔下去。
章哲起来不来,索性坐着喘匀了气息,才道:“祖母不必忧虑,孙儿不至于到您说的这地步。可您也说了,这亲事本就是替孙儿冲喜续命的,从根本上就就委屈了人家姑娘……孙儿若好还好,若是不好,还要拖累了人家姑娘年纪轻轻的性命,可叫孙儿于心何安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