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队,突然感到衣袖被拉了一下,他低眸一看,是多日不见的牛陶。
牛陶朝他灿烂一笑,语气中略带调侃“应大人打算求什么?”
“无所求。”
牛陶闻言有些不解,抬头见应琰神色自然而淡漠,问道,“你不想升官?或者什么家人身体康健,屋宅平安之类的?”
应琰似是连想都没多想一下,答道,“如有也可,若无也罢。现下的日子已是很好,以后的事便是以后的事,多问无解,多求无益。”
牛陶伸了伸腰,一派懒洋洋的样子,“看来应大人没有啥子怕的事,心里也没啥子在意的人了。”
应琰将牛陶的话细细品了品,没言语。
牛陶见他这副书呆样子,嗤笑道,“我新学了个你们汉人的词儿,孤家寡人说的就是你。”
应琰老实地点点头,他倒还真是。
牛陶捧腹大笑,“也不知皇城里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又木又呆。”她笑着拍了拍应琰,“人还是得有些错事,你活得太正了,没劲。”
两人正聊着,杨磊风风火火地挤开人堆拉住了应琰,“应大人,总算找到了你了!呦!牛陶姑娘也在啊,你今年的月陶做得可真是了不得啊!”
杨磊人粗旷,嗓门也大,也不等二人回应便一把拉着应琰往前走,“应大人快,我提前派人给您占好了位子,咱们赶紧的!”
占位子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生怕别人听不见,自然就引得周围的族人不满了。
甚至有几个月族青年已经摩拳擦掌一脸怒意地过来了,这下任是杨磊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挑事了,但他偏偏嘴硬,脖子一犟、下巴一抬,“咋个了!应大人是朝廷命官,他本来就得做这个祭祀的头,难道还要跟你们一起等在这不成?”
应琰听此言只感到一阵头痛,忽低眸见牛陶唇语道,“走。”
他也不犹豫,向四面的族人伸手作揖,然后便悄默地随着牛陶转身下山了。
只剩下还未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的杨磊,还在原地吼着。待他被族人渐渐包围,终于意识到自己窘境回头想找应琰,他身后哪里还有人。
“应大人哎!”
……
听到这声嚎叫的时候,应琰和牛陶已经离人群很远了。
牛陶手里摘了一跟草杆子,一甩一甩走得晃荡,“你可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我为了做这月陶,腰都差点断了。”
“还没人能说话,憋死我了。”
“你还别说,那禹山的膏泥真是不错,做出的陶身又薄又不脆,这才能做出这样大的。”
“哎你这半个月干嘛了?寨子里有啥好玩的事啊?我前一阵就瞧着你家小黑怕是有崽了。”
“问你呢,说话呀?”
牛陶皱眉,回头却看到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应琰。“想什么呢?”
“月陶本身就这么大吗?”应琰问。
牛陶摇头,“月陶没有定型,全凭膏泥好坏和制陶人一双手。哪来这么多规矩。”
应琰看着牛陶,语气肯定,“那你便是故意的。”
应琰早已将要献月陶给圣上的事如实告知牛陶,但这次的月陶规模完全出乎他的想象,要将这么大个的月陶运到千里之外的皇城,绝非易事。何况应琰并不愿意动用太多的人马钱财在这件事上。
牛陶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个大鼎运到皇帝那咯。”话落就见应琰果不其然皱起了眉头,见闹够了,她敛了嬉皮笑脸,“族长已经交代过我的,你放心献给皇帝的月陶我已另制了一尊小些的。”
牛陶正经不过一瞬,转眼又变愁眉苦脸,双手锤腰道,“就因多做了那一个,不然我怎的这么腰酸的,哎呦呦。”
应琰见她这幅快速变脸模样着实可乐,不由被逗得笑弯了眼。
远处山间还依稀涌动着上山祭祀的人群,应琰回想了下这一早的经历,不由叹道,“只可惜今日如此月陶不能被更多人欣赏到。”
应琰最初到月族来时并未觉得月陶有何奇处,如今初初能欣赏到它的美了,它却要被祭山神去了。
所谓祭山神,也就是藏入山中,无人可见。要说月陶献给圣上,实际也不失为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它会进入珍宝库中得到更好的保存,起码天下有更多人能知晓月陶之名。
“人都在一起看,这月陶才好看呐,再说它从土里来归土里去,有什么可惜的。”牛陶斜了他一眼,“人不比土重要?”
应琰觉得他每次跟牛陶说话,都能被这姑娘独特的精神世界打败。
是啊,哪个器物不是人制的呢?由皇室贵胄珍藏也好,放在乡土野地也好,它的价值不应被收藏者的金钱地位左右。器物之美虽值得欣赏,那制者的手艺岂不更需赞叹?若有一代代同样出众的技艺相传,又何必只顾怜惜眼前的死物消逝呢?
该可惜的是被埋在器物之后的人呐。
应琰释然一笑,“你说的对。自然是牛陶姑娘才最厉害了。”
牛陶也不客气,骄傲地挑挑眉,脚步轻快。
“哦对,一会儿去市集玩啊。今日可热闹!哎我跟你说啊,天黑以后会点满火灯,很好看的!”
“好。”
“你可是我第一个外族朋友了,你……”
没等牛陶说完,应琰问道,“我们是……朋友?”
牛陶停下脚步转身看应琰,奇怪道,“对啊。我会的汉话不多,不然你们那里怎么叫?”
应琰想说,我们那里没有男子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