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时,无双万万料不到,事情真让楚曜说着了。
从乔妈妈手上把管家的权力拿回来之后,无双渐渐开始改变郢王府内院的人员安排。
起初,她并未打算这么做。
内院在乔妈妈之下另有四个管事妈妈,分管厨房、账目、人员与衣饰。她们中除了管厨房的魏妈妈是老王妃早年安排的人选,其余全是乔妈妈的人。
打从对账事件后,那三人表面上倒是服从无双吩咐,可做出来的活计完全不像话。
账目记得东一笔西一笔,上下左右全不相干,想对某日采买的账目,得从五六本账簿上分别找记录。
让从牙婆那儿买几个六七岁大的小丫鬟,结果买回来的全是十六七岁的美貌大姑娘,还一股脑全塞去书房伺候楚曜……
夏季新衣裁制出来,无双的襦裙裙摆全离脚面三寸远。这还不算最可气。那负责的妈妈竟还掩口笑:“哎呀,王妃个子长得太快了,半个月前量好的尺寸现在就不合身了。”
无双专程扒住楚曜比了比,她从福建回来时就只到他胸口高,现如今还是只到他胸口高。
整年里也没长过一分一毫,量好的尺寸怎么可能不合身?
什么叫阳奉阴违,无双算是领教了。
可若以为她会因此认输,那又怎么可能。
既然这些人在她面前什么都做不好,那么撤换人手也是理所当然。
无双从陪嫁的二等丫鬟里提了两个上来帮忙分担伺候她起居的工作,又另外安排乞巧管理府内下人,朝华负责账目,再从陪嫁妈妈里选出一人接管衣饰。
至于厨房么,那里没闹过什么歪的斜的,暂且没有理由去动。
谁知,人员调动不过几日,乞巧就病了。
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半夜里竟上吐下泻起来,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或许吃错了东西生痢疾,有传染的可能,建议移到王府外面去。
无双还是婴儿时乞巧就陪在她身边,相处多年,名分为主仆,感情却与亲人无异。亲人生了病,不但不能好好治,还要被从家里扔出去,无双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楚曜试图从王府人多,避免传染的角度去劝,无双辩不过,竟急得哇哇大哭。
“她出去了就没人理,没有大夫给她诊治,没有人帮忙煎药,只能等死了……”无双边哭边说,无助得像个稚龄幼儿。
楚曜看了心软,只好答应她让乞巧留在王府。
两人彼此折中,商量好把位于王府西南角,一直空置着的小院子收拾出来,让乞巧住进去养病。
至于大夫,就住在王府里,直到乞巧病好。
又把先前买错的那几个美貌丫鬟安排去服侍乞巧。
无双先前哭得太厉害,洗漱就寝后,依然难以平复,不时抽噎两声,楚曜将她露在怀里,轻拍着安抚:“如此你就能经常过去探视她,监督大夫和丫鬟们有没有偷懒,也不必再担心我收用了哪个美貌的大姑娘,总往书房里跑了。”
无双小脸贴着他胸口,可怜兮兮地问,“乞巧她会好的吧?”
“嗯,这个大夫要是治不好,还有宫里的太医呢。”楚曜安慰道。
虽然不少勋贵家都能把太医请到府里出诊,但那也只限于主子们。让太医给宫女下人们治病,有违规矩。
不过,比起不守规矩事后受罚,显然让他的小王妃破涕为笑更重要。
无双每天都去探视乞巧,隔着窗子与她说话。
可乞巧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日时至子时,楚婠依然未睡。
她咬着笔杆冥思苦想,写信向汪弘博请教难题。
小姑娘爱说话,不知不觉把郢王府近日发生的事情也写了进去:
……
乞巧姐姐病了好多天,双双一直很担心,我也不知道可以帮她做点什么,真是愁死人了。
博哥哥你和双双青梅竹马,肯定知道怎么让她开心吧?
快教教我好不好?
咕噜噜——
楚婠写得正带劲儿,忽然听到肚子叫。
好饿!
她未停笔,左手伸出去摸点心,不想摸来摸去只摸到一只空盘子。
这可怎办?
点心都吃光了,她却饿得肚子在打鼓。
原本只要吩咐下人去厨房拿吃的来就行。
可是,小姑娘面皮薄,写信给汪弘博对她来说是天大的秘密,这件事只有近身伺候她的柳儿知道。偏偏柳儿今天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她只能自给自足了。
楚婠爬下榻来,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在次间值夜的小丫鬟翠儿年纪比她还小,正是能吃会睡的时候,抱着被子在窄榻上打呼噜,恐怕被人抬走卖掉都未必能醒。
楚婠沿着狭长的通道,一路顺利地摸到厨房地界。
“别急,马上就有好吃的了,今天咱们全都自己动手,想吃什么拿什么。”她拍拍饿扁的肚皮,自言自语道。
大厨房是个一进的院子,正房与东西厢房各有不同分工。
楚婠从未来过,什么都不知道,胡乱摸进亮着灯的西厢去。
木门微微有些老旧,推开时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伴着那响声,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魏妈妈站在灶台前,慌慌忙忙地从灶上的瓦罐里收回手来——手上还捏着一张黄纸。
“魏妈妈,你在这儿干什么呀?”楚婠微微偏着小脑袋,一脸懵懂地问。
魏妈妈笑道:“小郡主,我是管厨事的,夜里在厨房,当然是看火做饭。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