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花园中部,绿萼停下脚步,关切道:“少夫人也逛累了吧?不如去亭子里坐会儿?”
林如悦心下暗赞,还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丫头,遂点了点头,由她领着,往不远处的亭子行去。
刚进亭子还没坐下,便看到一位宫装丽人带着几名宫女太监走了过来,绿萼忙低声对她道:“少夫人,这位是皇上的宠妃琴妃。”
哟,还是宠妃呢?林如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琴妃一眼,确实是个容貌艳丽的佳人,只是稍显丰腴了一些,唔,还有妆容太浓,香粉也打太多了,还隔着那么远就闻着那熏死人的香气了,不过没准儿那位皇上就好这口呢?她操那么多心干嘛?
忙收敛情绪,在琴妃走近时,恭敬福身道:“民妇见过琴妃娘娘。”
身后的绿萼和凌雨也立即向琴妃乖乖地见礼。
琴妃却没叫起,而是径自走到白玉石桌前坐下,服侍她的宫女太监立即走到她身后站定,皆垂手不语,就像没看到林如悦几人一样。
林如悦在心里狂骂娘,可偏偏宫里规矩大,这些个贵人不喊你起来你就得乖乖地继续行礼,否则便是冲撞贵人,骂你几句都是轻的,没准儿就要挨板子,所以即便她脚都蹲麻了,却依然得继续忍着。
绿萼的秀眉微蹙,却没有开口,凌雨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但稍纵即逝,心里却将琴妃此举记下了,待回府定要告诉主子,主母哪里是她可以随意欺侮的。
足足过了有半刻钟,琴妃才如恍然大悟般开口道:“哎呀,本宫竟然没注意到亭子里还有旁人,赶紧起来吧。”
林如悦心内冷笑,面上却不显,谢恩道:“民妇谢过娘娘。”
绿萼和凌雨也谢恩起身。
“这位夫人看着眼生,不知是谁家内眷?御花园也是可以随意进来的吗?”琴妃淡淡地扫了林如悦一眼,秀眉挑起,不怒自威。
绿萼忙替林如悦答道:“回禀娘娘,这位司徒少夫人是奉了皇上之名进宫伺候太后的,今日来御花园也是太后恩准的。”
琴妃看了看绿萼,装成惊讶状,道:“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绿萼姑娘啊,既然你都开口了,想必是真的,只不过御花园乃是皇上和后宫妃嫔赏花之地,司徒老爷虽然曾是太傅,但已辞官隐退,司徒公子又无官位在身,一个无官无爵的普通女眷,来这里怕是不太好吧?”
“娘娘所言差矣,司徒少夫人虽然只是普通女眷,但既然进宫服侍太后,便是太后的人,太后掌管后宫,安排手下人来园子里走走,亦无伤大雅吧?”绿萼笑着回敬道。
琴妃脸色明显变了变,看向绿萼的眼神跟刀子似的,但绿萼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的垂首站立,琴妃碍于太后,发作不得,只得冷哼了两声,站了起来,朝林如悦走去。
看了林如悦几眼后,她突然恨恨地用肩朝林如悦撞去,林如悦下意识便灵敏的躲开,琴妃的身子一下撞到了桌角,被撞的位置刚好是腹部,她当即惊呼一声,捂着肚子便倒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回 步步惊心是深宫(二)
服侍琴妃的几个宫女太监马上跑过来,扶的扶,检查的检查,当看到她面色苍白,浅蓝色的裙子渗出血迹后,众人脸色大变,一个宫女指着林如悦便厉声喝道:“大胆,竟然伤害龙嗣!你可治罪?”
林如悦的脸色也变了,不是那么邪门吧?她只不过出于自保才躲开,怎么就成了伤害龙嗣了?难道傻站着那任她撞?
这个琴妃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哪有人怀了孕还撞人的?就算是陷害,这步棋也走得太臭了点吧?
何况她跟这位琴妃根本素不相识,到底有多大仇怨啊?值得她牺牲珍贵的龙嗣来害她?
甘露殿。
得到消息的炎瑾正一脸严肃地坐在上方,眼神不时看向内室,而作为“肇事者”的林如悦则被两名孔武有力的老嬷嬷压着,强迫她跪在下方,绿萼跟凌雨跪在她身后,焦急而担忧地看着她。
林如悦强行压抑住自己想把这两个老不死的踢飞的想法,忍着滔天的怒火,令堂的,她两辈子加起来还从没对谁下跪过,今天竟然被逼着下跪!
可纵使心里再愤怒再憋屈,也只能忍,谁让现在自己是在皇权至上的封建古代呢?谁让这里是除了皇帝别人都没地位的皇宫呢?谁让陷害自己的人偏偏是个怀着龙嗣的妃子呢?
忍!令堂的,忍不下去也只能继续忍!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跟他们吵,否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炎瑾不经意地扫了林如悦一眼,眉头轻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不吵不闹,不喜不悲,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却至始至终没为自己喊过一句冤,这个林如悦还挺沉得住气,有点意思,莫非这就是炎臻迷上她的原因?
很快,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炎瑾忙问道:“太医,琴妃怎么样?龙嗣可有保住?”
太医一头是汗的跪下,浑身都在哆嗦,小心翼翼地答道:“启禀皇上,娘娘已经无事,但龙嗣……”猛地一头磕在地上,那“咚”的一声听得人心里发寒,“请皇上恕罪,臣已经尽力了!”
炎瑾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太医面前一脚便踹过去,怒道:“尽力?连朕的龙嗣都保不住也敢说尽力?朕留你何用?来人!把太医拖出去斩了!”
立刻便有两名侍卫领命上前,将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太医拖了下去。